“看電影嗎?”他坐進了客廳的沙發,開啟了對面牆上的大螢幕。
楊曉北把碗碟扔進了洗碗機,甩了甩手上的水漬:“真是難得,你想看什麼?”
宋思衡戴上了自己開會時會戴的那副框架眼鏡,然後按了幾下遙控器,最後停在了一幅電影海報上。一部2004年出品的法國電影。海報上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小男孩在海灘邊追逐。
“冰箱裡有葡萄酒。”宋思衡說道,“旁邊的高櫃裡有玻璃杯,倒兩杯。”
五分鐘後,電影剛好開始。楊曉北端著兩杯酒放到了一側的邊几上。
電影節奏很慢,楊曉北看得昏昏欲睡。宋思衡拍了他兩下,才徹底清醒過來。
“你喜歡看這種?”楊曉北揉了揉眼皮,“我還以為你喜歡看科幻,什麼星球大戰那種。”
宋思衡對音樂、電影什麼的,也沒有特別的喜好。只是偶爾飛國外的時候,長途旅行太過難熬,他會提前在平板裡下幾部電影備著,捱過枯燥的飛行。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部電影他零零總總竟也看了三五遍。
“單親媽媽花錢替聽障孩子找個臨時爸爸?”這是楊曉北看了二三十分鐘後,對這部電影唯一的解讀。
宋思衡倒也無法反駁,點了點頭:“對。”
宋思衡坐在正對螢幕的位置,而楊曉北坐在側面。螢幕散射的光線打在兩人臉上,宋思衡的鼻樑、嘴唇被打亮。而楊曉北整張臉都隱在昏暗之中。
微微反光的邊几上擱著兩杯酒。靠近宋思衡的那杯已經見了底,楊曉北手邊的那杯卻只喝了一點。他似乎對酒精沒有什麼興趣。
“你不喝酒?”宋思衡有些詫異,楊曉北曾經還在酒吧打過工,對酒水單如數家珍。
“不喝。掉肌肉。”楊曉北搖搖頭。
宋思衡頓了頓,他原本以為楊曉北就是個純粹的混球,如今看來或許並不全是。
2004年的電影畫質並不算高畫質,低飽和度的畫面像是被曬褪色的工筆畫。
無邊的大海上航行著巨大的郵輪。男人穿著黑色的皮夾克,扶著船的桅杆,眺望陸地。
沉默的楊曉北忽然開了口:“我以前也這樣過。”
宋思衡回頭看他:“怎麼,你當過海員?”
楊曉北笑了笑:“哈哈,怎麼可能。我又不是重生來的。我是在船上長大的。”
“船上?”
“嗯,南江的漁船,我正式學游泳前一直住在那裡。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楊曉北似乎陷入了短暫的回憶,“我就記得,甲板搖搖晃晃的,不過我那時候小,也不知道什麼叫暈船,光著腳到處跑。”
他難得語氣平緩,逐字逐句:“南江漲潮的時候特別壯觀,大人們也不下網了。我們一幫人就坐在船頭看江水。那時候的太陽好大,鮮紅鮮紅的,騰地一下就從江面跳了出來。”
宋思衡總算知道,為什麼楊曉北會做的菜都是出了名的漁家菜。
只是他對這段童年記憶並沒有什麼同感。南江於他來說不過是一片尋常水域。
電影過了半,銀幕上扮演臨時爸爸的海員下了船,朝那孩子招手。
“這風險也太大了。”楊曉北輕聲說著,又打了個呵欠,垂下了眼皮。
宋思衡轉頭看他:“這有什麼。”
“付一筆錢,找一個臨時演員給孩子當爸爸。”楊曉北看著銀幕,悶悶地說,“最後如果他一走了之,這個媽媽怎麼辦?”
宋思衡把杯底最後一點葡萄酒喝完:“你如果困了就去睡覺。”
“沒有。”楊曉北搖了搖頭,還是堅持陪宋思衡把電影看完。
他們之間的談話似乎總是無疾而終,卻每次都會以同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