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夜不曾安寧,一閉眼就是母親悽厲的指責和旁人冷漠的目光,而實在太困,趙荼黎最終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給趙荼黎訂好機票後,沈謠彷彿酒醒了一半。他在迷糊中睡了個回籠,掐著時間起床,把酒氣熏天的外套扔到洗衣盆裡,再拿了件新的披上,房間沒開空調,又沒暖氣,他赤腳洗了臉,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冷,坐在床邊搓了搓腳趾。
沈謠輕手輕腳的摸出臥室,家中老小都已經休息,客廳裡的狼藉也收拾乾淨了。他打算偷偷跑去機場把趙荼黎接回來,哪知剛走到樓梯口,走廊燈就亮了。
動靜有這麼大嗎?
他驚恐地回身,唯恐被他爸發現暴打一頓,卻見沈訣披著外套站在門口,睡眼惺忪,眉頭緊鎖地問他:&ldo;去哪兒?&rdo;
&ldo;你車鑰匙借我下。&rdo;沈謠向他攤開手,迅速招供,&ldo;男朋友來了,去接他。&rdo;
男朋友?清早六點?沈訣目瞪口呆,在自己聽錯了和沈謠夢遊中堅決地選擇了後者。可從沒聽說夢遊的人還能認知正常的對話,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辦,沈謠不耐煩地小聲催他:&ldo;趕緊的。&rdo;
大約是意志支撐沈訣爬起來的,他不怎麼清醒,換做平時就算不跟著一起去,也斷不會輕易放沈謠這個點出門。他只是回房把鑰匙拿出來,遞過去:&ldo;路上開慢點,接到人之後也別滿大街找酒店了,帶回來就行。&rdo;
沈謠的表情活像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但他到底沒表現,簡單說了句謝謝。
機場離市區不算太遠,車裡放著催眠的輕音樂,沈謠心想沈訣平時都在聽些什麼,這樣能不疲勞駕駛嗎,頗為嫌棄地按了停止。他一路無聲,趙荼黎此時在萬裡高空,卻一直靠近他,想到這層,沈謠立刻有些興奮起來。
就快見到他了。
到達機場時人煙稀少,霧氣濛濛的城市正在甦醒,黑夜破曉之時,一個晴朗的黎明。
沈謠靠著到達大廳的一根柱子,哈欠連天地等趙荼黎的航班落地,等他從關內出來。大年初一的清晨,還沒有太多的人,沈謠戴著墨鏡和帽子,裹得結結實實,像個變態。他就那麼專注地等,終於看到了趙荼黎。
那人走出來時埋著頭,拖了個不大的行李箱,眉宇間都是長途跋涉的困頓。
而沈謠的哈欠連天,在他們四目相對時立刻無影無蹤了。
回城時沈謠放了沈訣車上的輕音樂,趙荼黎貌似剛睡醒,眼角還有點紅,一見便知是做了噩夢。沈謠單手掌方向盤,另一隻握住了他的。
他見趙荼黎不說話,就自行找了個話題:&ldo;我剛剛在那邊等的時候無聊,太陽快出來了,然後一點點光。之前不知道破曉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好像明白了。&rdo;
趙荼黎:&ldo;今天好像沒有雲,上面看日出,挺美的。&rdo;
說完這句,沈謠不知道如何接話,於是安靜了半晌好不容易開了尊口的人又沉默了。沈謠暫且沒體會過出櫃的壓力‐‐料想大年三十當著全家人的面說,這不像趙荼黎的作風可也輕鬆不到哪裡去,想說時他自然會提起了。
車開回家中,他們倆風塵僕僕的推開門,沈訣正在客廳裡端著個白瓷碗喝湯。見沈謠回來,他拼命使眼色,意思是陳如瑾已經起來了。
沈謠氣音:&ldo;我去,不是吧,這都不到八點鐘!&rdo;
沈訣剛要開口臉色就變了,沈謠僵直著脊背向後轉,不自覺地站成了一個軍姿‐‐小時候犯了錯,沈司令多半是不屑動手的,直接發配到牆角罰站,久而久之成了心虛的習慣。
陳如瑾站在走廊,手中還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