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裡面挑了我,如今我怕是已被賣到那不得見人的骯髒去處了。小容一直感激小姐的恩典,這輩子就跟著小姐了。”
蘭茜心中一酸,瞧著小容清瘦的小臉,不禁揉了揉眼睛。
“只恨我沒了親孃,又揹著那麼個命硬克母的臭名,爹又不喜歡我,雖說我是家裡的嫡長女,但卻連個體面丫頭也不如。你瞧今日那樂家小姐,她丫頭吃了虧,她便找了來給丫頭出頭,這樣的主子誰不愛跟著伺候呢。你倒瞧瞧我,如今連你也迴護不住,真是白耽了這個小姐的名頭兒。”
小容見蘭茜眼瞅著要掉下淚來,忙勸慰道:“小姐不必這樣傷心,將來您若找個好相公出了閣,便不用在這家裡受這份閒氣了。”
蘭茜苦笑道:“你莫安慰我了,我這名聲都被那毒婦攪得眾所周知,凡是跟咱家有點來往的人家,哪個不知道我的大名,怕是我得老死在這後院裡。”
小容聽她這樣說,也不知該怎麼勸了?其實她心裡也明白。事實就是如此,小姐如今都十五歲了,卻連半個上門打聽親事的都沒有,恐怕是陳氏故意打的算盤。無奈她只是個小丫環,除了伺候小姐外別的事情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不願再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便上前鋪了床,勸蘭茜休息。蘭茜知道自己不睡,小容定是要陪著的,想她跪了一天兩腿定是難受得很,便乖乖的躺到了床上,讓小容也在外間的榻上歇了。
她這一晚口渴也沒叫小容,自己起了身倒了涼茶水喝了,又復倒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一宿都沒有睡好。
直到天明,才微微有些睏意,正迷迷糊糊要睡去,恍惚中卻只覺兩隻手臂被人緊緊抓住,猛的醒過來,只見陳氏板著張臉坐在她屋裡,兩個媳婦子正一邊一個死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從床上拖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放開我。放手。”可無論她怎麼叫嚷,那兩個媳婦子卻是毫不理會,硬是將她往門外拖。
小容此時也被兩個丫環拉住站在陳氏背後,急得額上直冒汗,“夫人,求求你,不要讓小姐關黑屋子,她會害怕的。”
陳氏頭也不回的道:“害怕?就是要讓她知道怕字,她錯就錯在什麼都不怕。心裡沒人,眼裡也沒人,在家裡胡鬧也就算了,老爺都由著她,可是若是再不管教她,讓她鬧到外邊去丟人,蘭家的臉面可都讓她敗盡了。知道怕就好,以後便知道什麼事兒該做,什麼事兒不該做。”
“夫人,好歹小姐也是老爺親生的骨肉,若是老爺知道了怪罪下來……”
她話還沒講完,陳氏已是猛的起身,回過身來反手就是一記重重的耳光,“賤婢,這裡哪有你說嘴的份兒,還用老爺來壓我,哼哼,我不妨告訴你,就是老爺讓我替她好生管教女兒的,你這個賤婢成日裡挑唆著主子盡幹些無用的營生,只當我不知道呢。”她突然陰笑了一下。“你倒是個忠心的,可惜沒攤上個好主子能迴護得了你,你方才不是說她害怕麼,好啊,你也去陪她一起,你們兩個就做個伴兒吧。”
說著,使個眼色給兩個丫頭,那兩人便拖著小容跟在前面拉扯蘭茜的兩個婆子後面,到了院子后角門附近的一處空地上。那空地上孤零零立著一個木板屋,四四方方的象個盒子倒扣在地上似的,卻是四面都沒有窗戶的,門上掛著一柄大鎖。
陳氏從手裡掏出鑰匙,開啟了門上的鎖頭,兩對丫環婆子將蘭茜和小容拖時屋裡,扔下便走。陳氏將門一鎖,任憑裡面蘭茜不住的叫罵也只當作聽不見。
這間屋子原來在蘭家買這所宅子前就已經存在,本是前住家的主人為了懲罰犯錯的奴僕而設立的,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奴僕們賣給了主人家便是主人家的私有物品,主人們有權打罵甚至發賣,簽了死契的甚至打死了,官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少橫加過問。所以這死契一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