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傳賢見這破舊的院子,滿屋的狼藉,家徒四壁,心下詫異,姑母怎麼過得這樣清貧?他還記得前些年姑母一家四口曾回蜀中省親,可是風光得很,村裡人都羨慕她嫁了個好人家,祖母也為此自豪不已。現在怎麼……看這情形,姑母肯定沒有去找過二叔!
“姑母,我去請個大夫給你們瞧瞧吧!”顧傳賢見三人身上都好像有傷的樣子。
顧迎春一邊收拾屋子,一邊無所謂的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何必花那個冤枉錢!”又給兩個孩子上了些草木灰,接著道:“賢兒。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兒了?”
“沒有,姑母不用擔心,家裡一切都挺好的!”顧傳賢琢磨著如何開口,見表弟表妹都是乖乖的任母親上藥,一點也不哭鬧,只是好奇的看著他,心下有了主意,“只是這幾年都沒有姑母的音信,祖母挺擔心的,讓我上京裡來看看!”
“啊!讓她老人家掛心了!”夏迎春明顯一頓,表情很不自然起來,“那……那,賢兒要不,在京裡多待些日子,難得來一趟!”
夏迎春心裡矛盾極了,侄兒的到來讓她很是驚喜,至少解了當務之急,孩子他爹暫時也不敢胡作非為了。可是一想到現在的處境,卻要她在孃家人面前情何以堪,曾經她可是村子裡所有姑娘羨慕的物件,嫁了個好男人,衣食無憂,兒女雙全,還出了蜀中,來到京城天子腳下過生活。可是現在……
“嗯,姑母,那個,恕侄兒無禮,只是家裡……現在怎麼這番田地了?”顧傳賢掏出身上剩下的乾糧,遞給表弟妹,他們顯見是餓極了,但還是努力剋制住,儘量吃得斯文些。
“孃親,給!”大些的那個男孩,見母親沒有吃,就將自己的分了一大半遞過去,小的那個見狀,也照哥哥的做法,將自己手裡的烙餅掰些給母親。
顧迎春看兩個孩子吃得狼吞虎嚥,心酸不已,又見兩孩子不一而同的分給自己,欣慰之餘,更加難受。“乖!你們吃,孃親不餓!”
“生兒和綢兒放心吃,沒關係,哥哥這裡還有!”顧傳賢心下納悶,過得這樣艱難了,姑母怎麼不去找二叔呢?都在東京城裡,二叔現在可當大官了呀!
他這次來,就是準備投奔二叔的!都是一個孃胎肚子裡出來的,憑什麼三弟現在就是官家少爺,而他還要辛辛苦苦的,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看老天爺吃飯,一輩子也就那麼點出息!所以,他才一個人不遠千里來到京城,不管怎麼樣,也都是一家人,二叔總不會視而不見吧!
說起來,都怪娘做事糊塗,得罪了二叔,否則他們一家子不老早也跟著來京裡享福了!自從那次大哥的婚宴上,二嬸難產血崩以後,二叔就基本和他們家斷了往來。就是這次中狀元,娶郡主,也沒和他們家捎個信兒,村裡的人,一開始還使勁的巴結著,後來見是這樣,那些嘲笑、諷刺、冷眼的,別提話說得多難聽。
“生兒帶妹妹到灶間找些水喝,別噎著了!”顧迎春想著實在瞞不下去了,唉!看著兩個孩子……
而京城的另一邊,太液池湖畔,郡馬府裡,接到皇帝聖旨的顧家人,卻是各自陷入沉思……
第七十四章 婚禮(上)
其實,乾光帝的旨意看著是很尋常的。有功則賞,有過就罰,翰林院修撰,靖雯郡主的郡馬爺顧仲安,在此次鹽務改革運動中,可以說是居功至偉,作為一個賞罰分明的帝王,自然是要論功行賞的。
但是,即使是再尋常不過的旨意,那也是聖旨,由不得不讓人多深加思考幾分,皇帝有沒有什麼徵兆或是言外之意。何況乾光帝這次的賞賜怎麼看都有些不同尋常,耐人尋味。
青玉夜明珠一對,核雕翡翠珊瑚朝珠一副,南紅瑪瑙朝珠一副,赤金盤螭巊珞圈兩個,璉沐蘭亭御茫簪兩副,紫檀水晶玉鐲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