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的高樓,疏桐心中對王墨的憤恨便又加了一分。
“公子,請下車。”車門從外拉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躬身立門外邀請疏桐下車。
疏桐愣了愣,抬步走下車去。卻已到醉芳樓面前,高大的門樓外,立著一排和身邊這小丫頭一般年紀的小姑娘,都身著綠裙,不施脂粉,一副清清爽爽的乾淨模樣。
一見疏桐走近,小丫頭們便齊齊躬身施禮道:“見過公子。”
聽著這嬌脆婉轉的呼喊,疏桐有些發怔。若不是喜鵲代替自己死了,白家滅門之後,只怕也會被賣進妓館,和這些小姑娘一樣吧。
確認了疏桐的身份後,她被引進了三樓王墨預定的包間。王墨和阮瞻卻都還沒到,包間內一個提著熏籠調香的小姑娘見疏桐進來,忙提著熏籠施禮退出包間。
引路的小姑娘將疏桐引至臨窗隔了珠簾的茶座前,奉上茶水後便垂首恭敬道:“請公子上榻,奴家替你揉揉肩。”
疏桐瞥一眼窗邊橫著的兩張楠木席榻,搖頭道:“不必了,我坐著喝茶就好。”
那小姑娘便退後一步,靜靜立在珠簾之外候命。
疏桐走到窗邊,抬眼往外張望一番。窗外是一片蔥鬱繁茂的林木,林中不時顯露一段紅牆,一道青瓦。而在視線的最遠處,是一幢簡樸清幽的小宅院,乍眼一看,竟有幾分眼熟。
疏桐便回頭問道:“前面那個小院是什麼地方?”
竹簾後的小姑娘走上前來,順著疏桐指的方向看看,隨即道:“回公子,那是琴師阮先生住的紫藤院。”
那處院子竟是醉芳樓的後院!疏桐有些自嘲:自己果然是在妓館中學琴。
“阮先生每日要來樓中演奏?”
小姑娘搖頭笑道:“怎麼會呢?阮先生是我們老闆的朋友,他本在許昌任職,每年夏假時回來教我們彈奏琵琶。”
阮瞻居然還是有官職的人?疏桐有些驚訝。雖每日見面學琴,她和阮瞻卻從未有過音律之外的交流。難怪王墨說他只有每日上午有空,想必午後他便是要教晚起的青樓女子吧。
疏桐坐下喝了兩盞茶後,王墨和阮瞻便在笑談聲中走進了包間。
疏桐起身上前施禮,阮瞻竟看得一愣:“我還正想這位俊雅公子是誰,竟是疏桐姑娘。”
先前陪伴的那名小姑娘聞言,便帶著毫不掩飾的詫異反覆打量疏桐。
阮瞻又道:“疏桐姑娘若真是男子,這副容顏上街,只怕會被打搶。”
“此事最近還在發生?”王墨面帶詫異。
“前日就有名清秀男子在金市街被人擄走。”阮瞻在中廳的雕花桌前坐了下來。
王墨也在桌前坐下,拎壺替阮瞻斟了茶水道:“帝都之中,竟有這等荒唐之事,著實匪夷所思!”
“的確費人思量。只是這次被擄的男子並沒有喪命,昨日清晨在洛河碼頭邊被人發現。”
王墨皺眉道:“能活下命來,難道不是同一人作案?”
“據說那名男子衣袍凌亂的躺在蘆葦叢裡,被一個打漁人發現,問及他的姓名住址,他竟全不記得,還是一個在金市賣茶的婆子認出他是鄰居家的公子。”
“姓名住址都不記得?會不會是作案人迫於壓力,改變了作案手法,給他服下了致人失憶的藥物?”疏桐想起“忘憂散”就有導致短暫失憶的作用,便插了句話。
王墨聽得眼眸一亮,隨即問道:“千里兄可知那名男子家住何處?”
“這到不清楚,我也是聽錦娘聊起的。怎麼,子夜對這案子有興趣?”
王墨點頭道:“桐兒說得有些道理,我想去了解一下那男子失憶的症狀。能致人失憶的藥物,家師曾有研究。若真有人濫用,我便得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