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毛孩也帶上了,在縣城買了幾套新衣服,周縣長又在縣政府裡挑了幾個年輕精幹的小夥子帶著,一行人乘機前往首都,當然所有費用都是縣財政出。
這種級別的葬禮,從宣佈逝世到遺體告別儀式,火化進八寶山,起碼有十天時間,這段時間裡周文讓人帶著老程頭和毛孩出去好好遊覽了一番,什麼故宮、頤和園、人民大會堂、革命歷史博物館,還有八達嶺的長城,統統轉一遍,而他則每天呆在賓館裡遙控家裡的人事任免。
剛和徐書記通完電話,手機又響了,是老婆打來的,劉曉靜的聲音聽起來特別得意:“老公,昨天有人上咱們家送禮,我沒收。”
“哦,是財政局的老任吧?”周文說道。
“是啊,他拿了一個報紙包,裡面厚厚一摞錢,我以前幹過收銀員,一看就知道起碼十萬塊,當場我就翻臉了,把他罵出去了。”
周文說:“曉靜啊,不收禮是正確的,不過也不能罵人啊,別人也是一番好意。”
劉曉靜笑了:“逗你的,跟著你當官太太,這點城府還沒有,誰的錢能收,誰的錢不能收,我心裡有譜呢。”
周文一聽這話就知道要壞事,趕緊問道:“你不會是收了洪輝的錢吧。”
“老公你真聰明,王大姐給了我一張卡,我去銀行櫃員機上查了一下,有五萬塊!王大姐平時過日子挺節儉的,沒想到出手這麼大方,不過這錢她花的值,好歹是正局長一把手呢。”
“誰讓你收的,趕緊給我退回去,劉曉靜你給我記住,不管是誰的錢,一分都不準收!這是鐵的原則,是高壓線,絕不能碰。”
周文幾乎是咆哮出這句話的。
劉曉靜明顯是嚇懵了,半天沒敢說話,周文也覺得自己有些過於激動了,換了緩和的語氣說:“洪輝兩口子工資都不高,能攢下五萬塊不容易,這錢咱不能收,再說我還指望他當了局長給我好好辦事呢,這就收人家的錢多不像話。”
“我這就打電話讓王大姐把錢拿回去。”
劉曉靜低聲說完就掛了電話,周文可以想象老婆這會肯定哭了,但他沒辦法,攤上這樣一個不懂得分寸的老婆,只有嚴格要求才行。
周文不是那種一根筋的傻鳥,在基層幹了這麼久,他什麼不明白,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的官員只存在於小說裡,和官場風氣格格不入的做派只會讓人敬而遠之,別說開展工作了,就連交朋友都難,按說憑他和洪輝的關係,這點人情往來不算啥,但這錢決不能讓老婆來收,這個口子一開,以後就麻煩大了。
這也是周文研究了無數官員落馬案例得出的經驗。
10…53 見世面
忽然房間的門被人敲響,從縣裡帶過來的工作人員小王的聲音傳來:“周縣長,有人找。”
周文趕緊起來開門,站在面前的是兩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臉上掛著謙卑的笑,見周文親自開門,趕緊點頭哈腰:“周縣長好,我們是南泰縣駐京聯絡處的。”
“哦”周文恍然大悟,和兩人親切握手:“自家人,裡面請。”
南泰縣駐京辦成立很多年了,後來國家嚴令撤銷地方政府駐京辦,所以駐京辦也就改頭換面成了聯絡處,其實縣裡領導大多數跑的是市裡和省裡,中央這邊沒有多少事情,但聯絡處卻萬萬撤不得,那些整天遊蕩於最高法院,最高檢門口的南泰籍上訪人員,必須要有人往回送才行啊。
所以,駐京聯絡處並沒有多少油水,相反是個苦差事,住著小旅館,拿著微薄的補助,整天和那些難纏的刁民打交道,比起在縣裡坐辦公室,那層次是差遠了。
這二位是南泰縣政法委和縣政府的股級幹部,長期駐紮都接訪,此次周縣長進京,他倆作為南泰縣駐京聯絡處的正副主任,自然要來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