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到她身邊，坐下。

“你不必擔心。朕不會把你怎麼樣的。朕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聽完皇上的話，上官的心終於落地，緊繃的神經也瞬間鬆下來。這時候才感覺到坐的姿勢太僵硬太久，背脊發麻，腳也動不了了。

“眾人當我是皇帝，敬仰我，膜拜我，可是我這個皇帝卻什麼都做不了主，處處受到皇叔的牽制。江南洪水氾濫，我要發放糧食賑災，皇叔卻聯手眾大臣上書，說擴張疆域比百姓的命更重要，糧食應該留給打仗計程車兵吃，不應浪費在普通百姓身上。我是皇帝，我做不了主。滿朝上下都是皇叔的人。我根本就是一顆棋子，一個擺設。”幽幽的語氣裡，滿腹辛酸。

上官安靜的聽著，雖然早就知道皇帝受九王爺擺佈，但是從未想過，原來皇帝還是心繫百姓，只是一己之力，難以扭轉乾坤。看著眼前貴為九五至尊的人，其實也只是徒有虛名而已，心裡忍不住對皇帝一陣同情。

“我這個皇帝做的憋屈，卻無人訴說。我終日憂愁，為天下，為百姓，卻無能為力，我恨我自己。”

“八年前，九皇叔把雨琦帶進皇宮，封為德妃娘娘。九皇叔時刻監視我，連皇后都是他親自為我挑選的。我知道雨琦是九皇叔安排在我身邊的人，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愛上了她。她是我唯一的朋友，知己，愛人，可是，最後卻難逃一死。”

“皇后。。。。。。不是病逝嗎？”

“是九皇叔殺了她。他說一顆叛變的棋子，若不斬殺，日後必成後患。其實滿朝的官員都是他的人，我就算是有反抗之心，也只是徒勞，他又何苦做到趕盡殺絕呢。”

“皇后。。。。。叛變。。。。。。是指。。。。。。”

“她亦愛上了我。。。。。。”皇上說完這句話就是良久的沉默。

紅色的殘燭還在燃燒，可是屋子裡還是昏暗的看不清楚表情。也幸好看不清，皇上悄悄擦掉眼角的一滴淚。

“你初入皇宮那天，在大殿之上，你抬頭看我，你的眼神，陌生又帶著惶恐，不知怎麼的就讓我想起了雨琦。所以我把你安排到方寧宮。那裡，是她生前的寢宮。”

“皇上，若臣妾不愛你，你會殺我嗎？”不知道是皇上的溫柔的聲音給了她勇氣，還是昏暗的房間裡的昏暗給了她信心，上官的眼神裡像是突然受到了鼓舞一樣，堅定的望向皇帝。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過後，皇上平靜了許多：“其實你和雨琦有時候很像。她有一次問我，若她是來監視我的，我會不會殺她。我當然不會。因為我一直都知道。珺覓，我只當你是朋友，你愛不愛我都沒有關係，我不會殺你。”

上官像是得到了大赦一樣，開心的一下子跪倒地上：“謝皇恩！謝皇上不殺之恩！”連連磕頭，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的話問得有多麼的大逆不道。

“起來吧。我是真把你當朋友。只是希望這不會給你惹來殺身之禍。”

“臣妾不在乎。皇上，臣妾願意做你的朋友。臣妾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人，只有內心足夠善良的人才會有這麼溫柔的聲音。剛剛說話，你一直用‘我’而不是‘朕’，臣妾感激皇上的恩情。”

“哈哈，果然，得一良友，此乃大幸。朕一年來都沒這麼開心。自皇后過世之後，我常常想隨她而去。我太寂寞，我恨九皇叔的殘忍，可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皇上，我想皇后她從不後悔，只要你能活下去，她就是開心的。”

“雨琦她。。。她還懷著我的孩子。皇叔未免太狠。”上官聽得出皇上聲音裡的隱忍和憤怒，放在床沿上的手緊緊扣著，青筋暴起。

“皇上。。。。。。我想，皇后能夠陪著你七年，也一定覺得很幸福了。她定不願意看見你這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