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坦白（下）

還是早上，冬天的陽光暖暖的，似碎金子一樣灑在地面上，暈出一片金色的小毯子。伊荃住的地方比較安靜，剛剛吃過早餐沒多久，藥娘因著要去配幾味藥，便出去了，向來是三個人的屋子因為藥孃的不在而顯得更加安靜起來。

已到了這個時候，亞嘉南騎再是不敢讓伊荃獨處了，所以藥娘不在，亞嘉南騎便在這裡陪著她。

外面極是安靜，連風吹樹葉的聲音都是那麼清晰可聞。亞嘉南騎的劍已收了起來，在紅族這樣安靜的日子裡，亞嘉南騎幾乎都已不用劍了，只用刀——菜刀……

伊荃說她想出去走一走，整天坐著實在是氣悶的很，她既然想去散步，亞嘉南騎當然答應她了，此時此刻，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絞盡腦汁去想辦法了。

出門前，伊荃瞥了眼亞嘉南騎的腰畔，以前亞嘉南騎的劍是不離身的，伊荃微笑道：“你不帶劍了？”

亞嘉南騎攙著她笑道：“自我的無維封印除了後，凌霜劍的力量也漸漸在覺醒，它的靈力太過陰寒，離你太近只怕不好。”

伊荃甜甜地笑著，心裡漸漸溫暖起來。

郊外很安靜，碎碎的陽光灑在柔軟的小草上，空氣裡透著些清新幹淨的味道。伊荃因心裡有事，這一路上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隨意地看著周圍的風景，靜默了一會，才邊走邊柔聲道：“嘉南，我記得……我記得我們說過。生命，我們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走玩了天涯又天涯，直到我們都走不動的那一天。”

伊荃說著。又停了下來，抬頭凝視著亞嘉南騎深沉的眼眸，綿綿的情義如水波般蔓延開來。道：“嘉南，這句話，還算不算數？”

藍藍的天空裡浮著幾朵碩大的雲白，那雲很厚很厚，宛如堆積在一起的雪花。清風徐徐吹著，吹著伊荃鬢邊的髮絲輕輕蕩動。亞嘉南騎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伊荃，深邃如淵的眼睛裡隱隱泛著複雜與猶豫。

伊荃輕輕咬著嘴唇。心裡像是堆著石頭重重地沉了下來，她閉了閉眼，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又將伊荃睜開，然後她慢慢地。慢慢地，將那些積壓在心底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向亞嘉南騎坦白，關於王后，關於契約鈴，關於阿特，關於加麗和她的孩子，關於哈麗萊，關於奧蒂娜……一件一件，所有曾經令她的心一點點滴血的事情。盡數吐出來。

四周都是靜靜的，藍天很靜，白雲很靜，陽光也很靜，風很靜，唯一可以聽到的就是伊荃那輕輕的訴說。用很平靜的語氣將那血淋淋的事情一件件說了出來。

亞嘉南騎默默地看著伊荃，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然而他那隻袖下的右手不自覺得攥成拳頭，幾乎可以聽到那骨節攥動的聲音，他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凸顯了出來，聽到最後，他的拳頭裡竟然滲出血來，一滴一滴流在草地上……

說完了整件事情後，伊荃心裡突然輕鬆了很多，原來將心裡的秘密說出來後，心裡竟是這樣的輕鬆。

“伊荃……”亞嘉南騎的聲音有些啞，他凝視了她很久很久，才說道，“是我的錯。”

伊荃心裡動了動，她伸手拉過亞嘉南騎的右手，慢慢地將他的拳頭掰開，看著他流血的手，她的心裡彷彿也隨著他的手在滴血。

“嘉南，這不是你的錯。”伊荃拉著他的手溫言道，“只是，我們都不適合在王宮裡生活，嘉南，籠子再精美，終究不是小鳥喜歡呆的地方。”

亞嘉南騎伸出左手撫了撫伊荃的臉頰，心疼、自責、憐惜，從那雙黑色的瞳仁裡透了出來，伊荃溫柔地看著他，鼓起了勇氣，向亞嘉南騎說道：“嘉南，我們走吧，我不怪王后，不怪阿特，不怪所有人。我們走吧，我們去過自己的生活，離開王宮，就這樣繼續我們的天涯之旅。生命這樣長，我們還可以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嘉南，我們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