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了?對,說你像他。真性情固然是好,但這走鋼絲永遠沒有走大路來得穩當,你說是吧?”孫承宗看著楊帆。
“自然,大路都是別人走過走爛的,自然穩當了。”楊帆點點頭。
孫承宗坐在一塊石頭上,脫下鞋,將剛剛滑入鞋中的砂石倒出來,道:“這些話,原本我可以不跟你說的。不過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什麼地方該露真性情,什麼地方該收斂。”
“明白。”楊帆微微點了點頭。
“不,你不明白。在我看來,你做得每一樁事,都是感情用事。你這幾個月來乾的事,你知道,如果錯了一步,沒有人會認可你。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只有你這樣的傻子才回去幹。”孫承宗穿上鞋,“但話又說回來,這兩次大捷,讓我看出了你有帥才的資質,不然也不會對你說這番話。”
孫承宗的每一句話,都是打一棍子再給顆甜棗,讓楊帆有些鬱悶,道:“孫老說的我都明白,但也是無奈之舉。四月,當我知曉天機,五萬金兵要圍城,才想出此計,但也只敢對祖大壽說。此事未起,連金兵在哪都不知道,在下若是上稟,又有何人敢信?”
“你真能未卜先知?”孫承宗一驚,撫須的手不覺一顫。
楊帆一笑,搖搖頭道:“那日家師託夢與我,吾才知曉天機。在下學藝未精,怎敢妄言未卜先知?”笑話,要是要讓你們知道老子能夠未卜先知,到時候崇禎小皇帝直接問老子大明是不是要亡了,老子怎麼說?說十幾年後就沒了?還是說你十幾年後就要在煤山上吊了?只好再借著這個卜運算元的名號,繼續編下去。唉,他託夢給我的,老子別的什麼都不知道,別來問我。
“先前做的確實漂亮,老夫敢這麼講,就憑你指揮的大淩河之戰,還有十三驛之戰,混個總兵都不為過。可是你接下來乾的混賬事,就狗屁都不是了。人一犯大錯,前邊你就是做得再好,也沒用。現在也沒別人,你與老夫說實話,為何要放掉這四千金兵?”孫承宗知道楊帆既然能夠斬殺莽古爾泰三千大軍,又將那莽古爾泰首級呈上,這樣的作為,定然不可能是通敵叛國之舉。
“孫老,在下都說了。不是放,是以人換糧。要是扣押著這四千金兵,不但手下七千個弟兄沒飯吃,還多出四千張嘴巴來。眼下秋收剛過,前幾月徵來的糧草,又在這些日子損耗殆盡,大明的百姓已經再也拿不出餘糧來了。您還要徵糧,徵糧,您不知道這是在要他們的命嗎?”
“你可以殺了,也比放了好。現在,朝中十個言官,九個說你通敵叛國,是建奴派來的細作。”
“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說你擾亂綱紀,私自掌兵,要鎮壓你。”孫承宗冷笑道,“這些言官,你說他們什麼好呢?當初閹黨亂政,一個個不畏弓雖。暴,拼死進諫,如今一個個都成了農家老孃們一般,逮著什麼都不放過,非要說出個子醜寅卯出來。”
楊帆笑了笑,道:“這些人也太抬舉楊某人了。不過話說回來,在下十三驛大捷,即使殺敵三千,那也是大捷,放與不放,幹他們何事?”
“幹他們何事?你說得倒是輕巧。他們連你娶了幾房老婆,作風如何都要管,你說你私販四千金兵,他們管不管?”孫承宗拍了拍楊帆的肩,“老夫知道,你換糧草,是為了不想讓這百姓的賦稅徭役再加重,但你能改變什麼?你以為這區區幾萬石糧草,就能解救得了那些窮苦百姓?你不需要糧草,關寧錦防線的將士不需要?你和元素一樣,都把自己定位得太高,太大了。”
孫承宗站起來,看著東昇的旭日,道:“把自己看高看大,自己活著累,還容易惹來殺身之禍,何必呢?當年元素誇下海口,五年復遼之時,老夫就告誡過他,不要活得那麼累。他不聽勸,在歧途上越走越遠。”
“那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