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樓前,兩座朵樓相對,其下皆排列著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各國使臣的綵棚、帳幕。
這是大融的傳統,在各國使臣辭行前,舉行射宴,射箭後賜下筵席,第二日使臣們再入朝辭行。
水鵲原本的綵棚是在西朵樓正對的方向的。
但是段璋讓他跟著一起登上了宣德樓。
旭日東昇,光線自天邊噴薄欲出,燦爛地撒在大融的土地上。
物阜民豐,海清河晏。
內侍捲起宣德樓垂掛的簾子。
在熹微的天光中,下面的人只要往上抬眼,便能看見威儀的天子身旁,立著一抹雪色。
水鵲有些睏倦,想打一個小小的哈欠,強行壓制住了。
他是端莊的沅親王。
滿朝文武都在看著呢。
要莊嚴、風儀!
水鵲再也不想聽禮官的嘮叨了。
大襄使臣行列,跨步出來參與射宴的高大人影,正是烏淳。
水鵲小心地去瞥段璋的臉色,眉頭果然皺起來了。
段璋餘光注意到水鵲的動作,嚴肅道:“小么,皇兄是萬不會將你配給大襄蠻人的。”
明面上從來都是以禮相待的兩個國家,提及這件事時,大融天子卻毫不顧忌地把大襄的繼承人稱作蠻人。
綵棚中傳來軍士喝彩呼聲,魏琰一身玄色窄袖蟒袍,大步流星地上前,他是這次大融出列陪同大襄射箭的臣子。
兩個男人打了個照面,眉眼鋒銳。
“久仰。”
“……幸會。”
說著客氣的話,行的也是抱拳禮,兩人的視線對上,皆沒什麼好臉色,空氣中好似莫名有火藥味一般。
大襄的隨從站起來,為烏淳呈上已經搭好箭的弩弓。
鷹目一眯,抬手,瞄準,鬆手時仿若有雷電破空聲。
百步之外,正中箭靶靶心。
魏琰拈弓搭箭,蟒袍緊窄繃出背肌起伏。
擰腕沉肘,平脫撒放!
同樣正中靶心。
按照大融慣例,射宴中表現優異者,得到銀鞍馬、鞍轡、金銀器物多重獎賞。
兩國是打了個平手。
左右也是筵席前的友好交流罷了。
兩旁的綵棚帷帳中呼聲雷動。
魏琰下場前,冷冷道:“胡蠻人不識天高地厚,真是會異想天開,大融的親王可是大襄能夠肖想的?”
烏淳皺眉,數不清他來大融碰過了多少次軟釘子,尤其是提親後不受天子待見,悶沉沉地回答:“沅親王不願遠嫁,那我也可以入贅大融。”
入贅也休想!
魏琰要被這個人的不要臉驚到了,重重擦肩而過。
“痴人說夢!”
文官的綵棚基本都聚集在一處去。
崔時信看魏琰回到武將的行列中,一挑眉。
沒想到魏琰倒是打平了,他原先諷刺魏琰失手的文賦都作好了的。
他換一個人找不痛快,“我已將齊少卿在正月朝會離席多時的事情告知聖上,卻不知道聖上明察秋毫,如何看待了。”
崔時信說的正是之前酒宴上齊朝槿離席將近兩個時辰,和水鵲前腳後腳歸來的事情。
他那日酒宴坐在都察院的那邊,只是沒多留意兩眼,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