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伕們前來迎接,幫領主與隨獵的扈從將馬匹牽回馬廄,餵食養護。
管家遣雜役清點獵物時,驚呼:“這隻熊……聖靈護佑,伯爵大人真是英武!”
足有三人高壯的棕熊,躺倒在地,扈從們為了將它帶回來,花了不少力氣。
庭院坌實的泥土路上點點猩紅血液。
路易斯伯爵開懷一笑,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老夥計,不是我,這位是真正的勇者!”
他讓開空間,讓管家見到了跟隨在隊伍最末尾,始終一聲不吭的年輕人。
成年左右的年紀,灰色粗糙麻布衣衫,赤腳,有幾道傷痕從破損的上衣中露出來。
渾身上下,許多泥點子,灰撲撲的,一眼就能讓人判斷出來是流浪者。
面色沉靜,只有一雙幽綠色的眼睛能看出來鋒芒。
路易斯伯爵誇讚:“真正的勇者不用十字弩,不需要弓箭,無畏與棕熊搏鬥!”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雙幽綠色的眼睛。
年紀也差不多。
路易斯伯爵安排了他的去處,“老夥計,帶年輕人去洗個澡,換乾淨的男僕裝束。”
管家遵從領主的命令。
“鵲是不是還沒起來?”他又問。
男僕約翰回答:“是的,鵲少爺說要睡回籠覺。”
“整天不吃早餐。”路易斯伯爵搖頭,“約翰,一會兒教導新男僕禮節,先讓他學會服侍少爺洗漱。”
男僕約翰一愣,明白了伯爵的意思,“聽從您的安排,領主大人。”
…………
今天服侍的不是約翰。
水鵲疑惑地打量新來的男僕。
他知道父親為什麼讓這個人來了,長得有三四分像里昂。
尤其是眼睛。
早上的窗沒關,這個時間風有些大,吹開了窗簾。
陽光灌進陰沉的臥室。
水鵲抬手遮掩,一瞬間感到不適,雪白的面板也因此泛紅。
新的男僕上前,嚴絲合縫地拉起窗簾,恭敬地低頭,“主人。”
看來是要安排為他的新貼身男僕了。
水鵲問他:“你叫什麼?”
男僕好像還不太習慣和人說話一樣,遲鈍地回答:“流浪者,無名無姓。”
水鵲想了想,取一個新名字太麻煩,他乾脆道:“那以後你就叫里昂吧。”
“是。”新男僕接受了自己的名字,他一板一眼地按照約翰之前教的內容,端著盛滿溫熱水臉盆,臉盆邊突出的一格,搭著鵝絨毛巾、肥皂、一盒末藥牙粉以及木柄的牙刷子,刷毛是馬鬃製成。
“請讓里昂服侍您洗漱。”
還有一個用來裝水的桶送到腳邊。
水鵲刷了牙,水吐到桶裡。
里昂用溼毛巾為他擦拭臉,他的動作時不時有猶疑的生疏停頓。
水鵲鼓了鼓臉,忽然臉色一變,他吐了什麼出來。
里昂攤開手心,是小少爺吐出來的一顆小小牙齒。
加里克不耐煩地進來,他是來看看水鵲的情況,催人吃飯的。
他連門也沒敲,大大咧咧地走進來。
水鵲瞪他一眼,“出去。”
加里克還沒說話,就面臨驅趕,不滿道:“門開著,我為什麼不能進來?”
“還有,這是路易斯家小少爺面對兄長應有的態度?”
水鵲生氣地要和他吵架。
但是他一說話,就想起來自己的牙齒。
趕緊尷尷尬尬地捂住嘴巴。
不會是因為他昨晚吃了兩個櫻桃撻,沒有再次刷牙吧?
水鵲捂著臉,只一雙眼睛忐忑地眨巴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