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能滿打滿算拿十個工分。
他光拿人家的一半,到時候年底分紅,人家分了二十幾三十塊錢,他就拿個十塊十五塊的。
水鵲正想要說話。
李觀梁眉宇一凜,嚴肅地走到另一邊竹林裡,震聲道:“做什麼?還沒有敲放工的鐘,你們的活做完了?”
那裡有兩個年輕人正在扯筍,按照公社的規矩,上工的時候是不允許做自己家的事情的,比如扯筍砍柴或者回家洗衣,這些全要等到中午或者傍晚放工之後。
否則發現了要扣工分。
兩個年輕人苦苦央求,“隊長,別扣我們工分,我們還沒動手呢,就看看這尖尾巴筍長得好。”
李觀梁嚴肅起來,神情可怖,冷聲道:“下不為例,再讓我見到就沒得商量,直接扣工分了。”
他身形高大,影子被上午的日光拉長,壓迫感沉重。
水鵲被他這樣嚇了一跳。
原本是想要撒嬌讓人幫他殺秧葉多掙點工分的話,在嘴巴里打了個轉兒,又咽回嗓子眼了。
【77……】水鵲惴惴不安道,【怎麼感覺男主的哥哥沒有那麼好說話呢?】
剛剛看起來好凶。
等李觀梁回來,水鵲不敢吱聲了,負責敲鐘的人敲了中午放工的響聲,他們到公社食堂那裡吃了午飯。
水鵲幹了活,反而沒吃多少,他有點不大開胃。
下午的時候,要多掙點工分,就只有和李觀梁說,他們到草樹茂密一些的山上去,豬草密集,割起來也快。
他們在的這一面,上山的路陡峭。
今年還沒經過清明社日祭祖,山上的芒草瘋長了快一年,密密匝匝,綠泱泱和海一樣。
雖然李觀梁在前頭開路,但是水鵲稍微不注意,還是會碰到割人鋒利的芒草。
下午開工沒有多久。
水鵲就感到一陣胸悶氣促,他脫力地蹲到了地上。
李觀梁立刻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快步上前關切地問:“怎麼樣?”
他扶著水鵲到旁邊的大樹下,那裡空曠一些,遮陰通氣。
水鵲呼氣末都帶著輕微細碎的哮鳴音,額際出了點虛汗。
他緊緊揪住李觀梁的衣袖,抓得皺皺巴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李觀梁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知道水鵲的病情如此,急得要背起他,“到衛生所去看看吧?”
水鵲搖搖頭。
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小臉比白菜葉子還白,輕聲對李觀梁道:“觀梁哥,我是不是挺沒用的……”
“我一天就掙五個工分,到年末了連回家的火車票也買不起。”
從這邊返回海城,火車票九塊五毛。
一年到頭大概也就掙個回家探親的錢了,可能到時候再下谷蓮塘的火車票還要家裡貼錢。
那在家裡就更抬不起頭,人家說他吃白食了。
水鵲說了兩句,還要緩一緩氣息。
李觀梁定睛看,病殃殃的小知青睫毛上沾了一滴晶瑩的水珠,一顫一抖的。
他看著,頓時心中梗悶,不大好受,好像有手捏住他心臟。
水鵲還揪著他衣袖,可憐生生,“真羨慕你,要是我像你這麼強壯就好了,那樣我殺秧葉肯定又快又好。”
李觀梁沉默,起身將自己竹筐當中的秧葉倒進水鵲筐裡。
他天生一把嗓音粗啞,出聲道:“我幫你。”
倒完了,還差一些。
李觀樑上前,“要加快點腳程了。”
他為了照顧水鵲的速度,其實沒怎麼割豬草,沉心做事的時候,他自己一人確實能殺秧葉裝滿兩個竹筐。
要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