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卯酉來。
眼見著薛廠長冷了臉子,就要呵斥,王定法趕緊搶出聲來:“廠長,您的本事,大夥兒自然不會懷疑,可您多少給透透啊,要不然咱們別說生產了,就是睡覺也睡不著啊,您想想,這七八千輛腳踏車,賣給誰去啊,就是花原市的駿馬一年也不過出個兩萬多輛,人家那可是在全省賣。直接放商場裡,咱們呢,就光拖著吆喝,颳風下雨,還沒法兒賣,省裡壓根兒就去不了,地區的兄弟縣市也不讓進。您說說咱們能不揪心嘛,不說別的,這八千輛腳踏車。一時半會兒賣不了,光養護都能把咱廠子給拖黃了!”
“吵吵,吵吵。吵吵什麼玩意兒!”
砰的一聲,薛向把茶缸砸了,這會兒他真是給弄煩了,這幫傢伙油鹽不進,就盯著問法子,難道非逼了薛某人說天機不可洩露麼,“還要老子說幾遍,抓生產,抓生產,銷售的事兒。不用你們操心,非上趕著往裡攪合,你們能攪合,你們辦啊!沒辦法就給老子閉嘴,滾。都給老子滾!”
薛廠長怒了,大夥兒全傻眼了,平日裡只道這位慈眉善目,是個好相與的,哪想到還有金剛怒目的一面,一想到這位不僅是廠長。還是縣長,官威所至,當真是個個面色如土,陸福打頭,立時便撤了個乾淨。
驅除完眾人,薛向也並沒閒著,他先給周明仁去了電話,問詢建行那邊的準備工作如何了,又去電花原市紅旗運輸大隊,諮詢了排程情況,這才把心放進肚來,此次籌謀,事關重大,既不可對人言,又得排程妥當,所以薛向也只得悶葫蘆一般,一拖再拖。
眼下銀行和運輸兩大難題都解決了,那便是萬事俱備,無欠東風了。
薛向正美美地想著心思,砰的一下,門被撞開了,王定法慌慌張張奔進門來,“廠長,輕工局紀檢委的人來了,說要找您瞭解情況,快,快……”
王定法面紅耳赤,氣喘吁吁,草草說了情況,便不住說“快”,至於快什麼,他自個兒心中也沒譜兒。
薛向訝異非常,輕工局的人摻和進來,他還能理解,可輕工局直接派了紀檢室的人來,那就大有門道了。
薛向正待細問,便有倆青年步進門來,一中山裝,一藍色警用制服,中山裝先介紹了身份,輕工局紀檢室主任楚風,接著便道:“是薛向同志吧吧,請你回去協助我們調查!”
面色嚴整,聲音冰冷,倒真有幾分紀檢幹部的威嚴!
“調查什麼?”薛向莫名其妙。
楚風冷道:“調查什麼,你就不用問了,請配合工作!”說罷,便朝身側的青年使個眼色,那警服青年幾步就奔到薛向跟前,似要動手。
“什麼意思?”
薛向已然冷了臉色。
楚風冷冷盯著薛向:“沒什麼意思,請配合紀檢室瞭解、調查情況!”
咔嚓,警服青年竟亮出了手銬。
砰的一下,薛向一腳踢飛了辦公椅,指著楚風,就翻了臉:“小兔崽子,跟老子這兒裝什麼蒜,你小小輕工局紀檢室的就敢跟老子亮手銬,你他媽的要造反啊,不懂組織紀檢紀律啊,老子不只是五金廠的廠長,還是蕭山縣委常委,蕭山縣人民政府副縣長,滾,趕緊給老子滾,別讓老子用大耳刮子抽你!”
譁!
室內三人簡直聽傻了,尤其是楚風簡直要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下屬單位竟然有人敢這麼跟自己講話。誰不知道輕工局統領花原地區所有國營工廠,權力大得沒邊,輕工局紀檢室糾察全花原地區一百三十八家工廠,上萬名幹部,紀檢室主任雖只是正科級幹部,但其赫赫威風,簡直不亞於地委紀檢委書記。
想他楚某人所到之處,要麼是鮮花,掌聲,要麼是惶恐,敬畏,可今天,這位薛廠長面對他楚主任親自殺到,不僅毫無畏懼,三兩句話一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