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同,我若是一心追求樸素,在其他皇子的眼中反而意味著一種寒酸,甚至還有人會覺得我故作清高,意圖在父皇面前表現自己。
唐昧和焦鎮期並無官職在身,他們現在的身份是無法進入皇宮的,我和易安下了車馬,讓他們在外等候,緩步向內宮走去。
歆德皇因為龍體欠安,已經有多日未曾上朝,現在正在養心殿修養,早有太監向裡面通傳了我抵達之事。
在養心殿前,我遇到了和我一樣前來探視父皇病情的十三皇子,德王龍胤照。我對他的情況大致有些瞭解,他和勤王是一母同胞,都是當今太后,肅莊皇后之子,不過肅莊皇后的身體顯然沒有歆德皇硬朗。早在七年以前便癱瘓在床,不但生活不能自理,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跟一個活死人沒有任何區別。現在的大康後宮實際上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
我和德王互相微笑了一下,我們自小便生活在皇宮之內。對這裡規矩時刻銘記於心,宮廷之內嚴禁大聲喧譁,現在又是處在養心殿前,我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問候。
小太監向內通傳了我們的名字,不多時示意我們可以進去。
我和德王並肩走入了養心殿的大門,我離開大康之前是沒有資格和他平起平坐的。現在我已經封王,而且在政治上的功績遠遠超過這個默默無聞的皇兄,和我並肩已經是對他的褒獎。
但我的表情卻顯得謙和而恭敬。這是我與生俱來的本領,經過這些年的歷練,我將之運用的更加爐火純青,我的年級雖然要比龍胤照小上十多歲。可是論到心機,他遠遠遜色於我。
歆德皇背身躺在床上,一名身材窈窕的宮女正在輕輕為他按摩著下肢。我們恭恭敬敬地在龍床前跪倒,齊聲道:“孩兒胤照,胤空拜見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歆德皇長長舒了一口氣,在那名宮女的攙扶下居然坐了起來,著多少讓我感到有些欣慰,看來他的病情並沒有傳說中那樣嚴重。
歆德皇緩慢地轉動了一下頭顱,頸部的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看了看胤照又看了看我,雙眸中露出混濁的光芒,他的目光中再也找不到昔日的銳利,他真的老了。
歆德皇的目光最終定格在我的臉上,凝視許久卻一言不發。
我內心中怦怦直跳,表情卻如同古井不波。歆德皇雖然老邁,可是他並不糊塗。
“胤空!過來,讓我好好看看。”自我出生以來,他總算能準確叫出我的名字。如果換在以前也許我的心中會感到一絲親情的溫暖,可是現在我已經知道,眼前的這位父皇,便是殺害我父母的真兇,我很難再興起半分的親情感動。可戲還是必須要做的,我嚴寒熱淚,跪在地上,用雙膝行進到他的床榻邊緣:“父皇!”淚水自然而然的順著我的面龐滑落,我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做戲的天分。
歆德皇難能可貴的拍了拍我的肩頭,他很少用這種親暱的方式來表露對子女的情感。他聲音低沉道:“這幾年你受苦了……”
我哽咽道:“只要能換得大康安寧,孩兒吃的這點苦算不了什麼。”
我雙手奉上帶來的雪參,這是慧喬當初在蒼白山雪峰所得,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一直保持沉默的德王胤照忽然驚惶道:“不可!”
我眉頭禁不住微微一皺,卻見他怒視我道:“三十一弟,父皇血熱體虛,焉能再服用人參,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沒想到這表面庸碌的胤照,也有一番心機,不放過對我攻擊的機會。
歆德皇面色微微一變,隨即又轉成笑臉道:“胤照,我想胤空並非是存心害我,他也是一片孝心。”
我呵呵笑了起來:“十三皇兄還沒有看清此參的品相,怎可輕易斷言呢?”我恭恭敬敬向歆德皇道:“父皇不如傳照御醫,讓他品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