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了!
城門口,隨著進進出出的人群,走進來一名跛腳的老乞丐。
老乞丐十分特別,臘月天的“呼呼”的北風,吹颳得樹禿草枯,冷得怕人,但是他卻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破衣衫,雖然千瘡百孔,卻是洗得十分的乾淨。
這還不算,他面孔圓圓的,面板黝黑,滿頭亂髮,一臉虯髯,獅鼻海口,雙目如炬,望之煞氣逼人。
走路一跛一跛的,身搖搖晃晃,但事實上速度絲毫不減,連連跛動之下,竟從人隙之中,直往城裡走去!
他不像其他的乞丐,在人群之中,施展妙手空空之技,偷竊銀錢,也不去沿門討乞,而獨自大搖大擺的,直往那高朋滿座,燈火輝煌的酒樓之中走去。
店中的夥計,一望見進來個老花子,眉頭一皺,正等上前攔阻,那知話到口邊,卻被他兩道冷電也似的目光所攝,竟不敢出聲叱他!
那老花子進入店門,寒著臉電目一掃,並不多留,“蹬,蹬,蹬”!竟而順著門邊的大樓梯,直往樓上的雅座奔去!
樓上的夥計,聽見樓梯聲響,探頭一瞧,也是一皺眉,但目光雙雙一觸,也不由心裡打鼓,暗忖“這叫化子不是常人”!
須知,酒樓的夥計,店裡的小二,整年在店裡侍候著過往的行旅,眼皮子那還不靈?何況這蕪湖五方雜處,三教九流,無一不備的要道通衢之地呢?
故此,那夥計雖非是武林會家,但一望見這等明亮的眼神,那還能拿人家當平常的乞丐看待?
他趕緊在梯口哈腰侍候,堆下個笑臉來,道:“老爺子,您是吃酒?還是找人?”
那老化子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敞聲道:“也吃酒,也找人,怎麼著……”
他一開口,那破了的銅鑼一般的聲音,不但把旁邊的夥計嚇了一跳,樓上的酒客,也皆都吃了一驚!
皆因,他這種聲音,不僅難聽刺耳,且還洪大無比,樓上雅座雖都隔著屏風,彼此看不見,但這聲音,卻似能傳送到各處。
一語未畢,就聽有人接上碴兒啦!
不知是那兒傳過來的,其一咒罵,道:“媽那皮,是那個孩子在外面哭喪……”
其二是招呼,道:“啊!叔叔你來啦!快請過這邊來。”
老乞丐聞得罵聲,臉上霍然顯出了一副奇怪的笑容,夥計在一邊看得清楚,心裡剛在尋思:“真邪門,怎麼這老化子捱了罵,不但不氣,還樂……”
卻見老化子,一聞招呼,臉上的笑容,卻在瞬息之間,盡行收斂,重又顯出一副陰沉沉的模樣來!
他迅速轉睛四掃,寒目暴射,但見裡邊雅座間,走出一位雞皮鶴髮的老太婆,後面跟著個挺俊的小後生!
他“哼”了一聲,一跛一擺的迎上前去,寒著臉,道:“侄女你果然在此,好……”
他頓了一頓,扭頭敞聲“哈哈”一笑,又道:“是那位英雄,出口傷人……”
另一個雅座之中,“呼”地衝出來一個錦衣大漢,醉眼斜視,酒氣噴人的,介面罵道:“臭化子,這地方可是你要飯的地方?還不與我滾……”
下面的話,還未說出口來,老化子環眼一瞪,臉上的笑容,卻更加開朗,只是口中卻也暴叱道:“小子你目無尊長,還不與我站著。”
喝聲中,食、中兩指,突的一彈!
那漢子果然聽話,頓時站在他五尺之外,再也不動一動。
只是,看他那付站像,右手朝指,仍做喝罵之狀,似非自願站在那裡的,一旁店小二與老婆婆身後的少年看在眼裡,因未見有什動作,不由得暗叫:“邪門”!
只是,那老婆婆似是深知老乞丐的功夫,此際見狀,微微一笑,露出了兩排極不相稱的皓齒,道“叔叔的功夫更見精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