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白荷不去想,她手中的可能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她只是在想,那是她的主子,是她的三爺,是她的男人……
紅唇被咬的發白,而後又變紅,因為嘴唇被咬破了。
白荷鼓起所有的勇氣和力氣,將桶中冰冷的人兒一點點抱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雙手中的小人兒身上,此刻大家多麼希望,這只是莊主又一次給大家開的玩笑,多麼希望此刻莊主突然從白荷手中跳下來,指著大家仰頭大笑,你們又上當了!
可是,他們只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被水泡,被水煮的發白的臉。
“啊!三爺……三爺,環哥兒!!”
小吉祥不知何時自己醒來了,此刻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白荷手中抱著的賈環,嘶啞著稚嫩的嗓音喊道。
此情此景,此言此聲,聞者傷心,催人淚下。
李萬機整個人如同一頭瘦虎一般,一雙原本很平靜的黃褐色眼眸,此刻綻放著��說男墜猓�浪賴畝⒆漚勾蟆�
生在北城那種地方,沒有人敢在明面上作亂,但是暗地裡,那是整座神京最混亂的地方。
窮山惡水多刁民,這句話並非沒有道理。
孔夫子都說,倉廩足而知禮節。吃飽飯後才有心情去說什麼禮,餓著肚子,誰他孃的管狗屁禮儀是什麼?餓急了他們連律法都不認!
若非大秦律法實在嚴苛,對匠戶賤籍尤其如此,亂一則誅百,甚至誅千。
那麼北城絕對連明面上的安寧都無法保持。
有陽光的地方必然就有陰影存在,這是一個亙古不破的真理。
有吃白的,就一定有吃黑的。
白荷的父親是大匠,他的二十三個徒弟個個手藝精湛。
在一些人眼裡,他們就是北城最肥美的羊祜。
然而,北城裡敢打白系人馬主意的好漢卻很少。
原因很簡單,第一,李萬機會來事。他們賺的並不豐厚的銀錢,至少超過八成以上都讓他打點給了匠戶賤籍所的官差們,一個都不漏。這就是所有北城匠戶中,白系一脈從未有過被強逼賣女到青樓的原因所在。
第二,李萬機敢拼命,夠狠,對敵人夠狠,對自己更狠。
正是靠這兩個原因,他才能在北城那個地方,庇佑住了白系六十八口人不被兇徒欺負。
如果此刻脫下他的衣服,脫下胡老八的衣服,甚至脫下老實巴交的劉竿子的衣服,就會發現,他們身上有數不清的傷口,新傷蓋舊傷,舊傷蓋老傷。
刀砍的,槍捅的,竹竿子刺的,甚至還有火燒的,石灰燙的……
各種傷,都有。
一個男人,在那種地方,想要保護住自己的家人,保護自己的族人,沒有任何別的辦法,唯有拿命去搏。
這也是北城很少有男人能活到老的原因之一。
原本,這個跗骨之咒就要被擺脫了,他們就要爬出地獄的門口,邁入人間,甚至邁入天堂。
可是,現在卻又被人生生給毀了。
這個皓首匹夫只是壞了三爺一個人的性命嗎?
不,他壞的不只是一個人的性命,而是白系匠戶六十八口人的性命,還有他們子子孫孫永墜阿鼻的悲慘命運。
如此大仇,豈能饒他?
豈能饒他?
“砰!”
身材高大的焦大,被李萬機這忽然一拳生生打的飛離地面,撞倒了牆壁邊的書架後才狼狽落地。
然而,焦大卻毫無所懼,也沒什麼感覺,死灰的臉色和空洞的眼神都未變一下。
見到此種狀況後,暴怒的李萬機眉頭微微皺起,強行壓抑住心中的怒火,恢復了點理智。
他看的出,焦大應該不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