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出無水乙醇,以及一切檢驗毒性所用的東西,大唐無人看懂這個檢驗報告也是徒勞。而所謂用銀針驗毒,並不是能驗出所有的毒,本身就靠碰運氣。
“何寺正不妨從竇四娘身上的線索著手,比如這個手印。我個人認為,這個大小不太可能是個女性。根據竇四娘貼身侍婢芍藥的供詞,她一直與竇四娘在一起,只是在竇四娘臉部有些異樣以後,才到門口去喚了小廝來要了一碗消暑湯。”冉顏半張臉被口罩遮掩,發出的聲音有些嗡,她見何寺正頜首,便繼續道:“倘若推敲她的供詞,她說,起身找小廝要了一盅消暑湯,返回來便瞧見娘子面上流血,何寺正不妨找小廝確認一下,芍藥離開的這段時間究竟有多長,是否足夠有人闖進來襲擊竇四娘。”
“這麼說來,獻梁夫人沒有任何嫌疑?”何寺正剛剛從剖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探究地看著冉顏。
冉顏自知道大理寺不可能讓她解剖竇四孃的屍體,便將手套脫下丟進箱子裡,聽見何寺正的話,便答道:“可否容許我問何寺正幾個問題?”
何寺正點頭道:“可。”
“破案在於動機,掌握了殺人動機便等於鎖定了兇手,不知道何寺正以為獻梁夫人殺人動機是什麼?”冉顏目光直視著他。
何寺正也算是掌生殺權利,監斬了不知多少次,此刻卻在冉顏身上感受到一種壓力,“這……需要再進一步調查。”
“人證物證呢?”冉顏見旁邊的官員要開口回答,輕笑了一聲,“人證不會是芍藥吧?物證是那包潔麵粉?那個芍藥,比任何人都有嫌疑,讓她來做人證,豈不是貽笑大方?至於潔麵粉,我至今還不知裡面摻的是什麼毒,但竇四娘是窒息而死,倘若不是被人捂死,便是內服毒藥,不知潔麵粉是能捂死人,還是有人會內服?”
一番犀利的言辭,讓大理寺三名官員啞口無言,倘若冉顏此時不說,他們也並非想不到,只是一個娘子,短短時間便理出頭緒,實在讓他們有些汗顏。
“好!”劉青松一撫掌,發現眾人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便立刻改口道:“分析得好!”
冉顏收拾好工具箱,何寺正立刻揮手令獄卒來幫忙拎著。
“多謝。”冉顏衝何寺正微微欠身。她知道,其實何寺正早就看出她的身份,卻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竟然沒有拆穿,並且對於她犀利的言辭並無惱怒,是應該道謝。
何寺正淡淡笑道:“客氣了。”說罷令人引劉青松和冉顏出了停屍館。
何寺正隨後出來,站在外曲門的門廊上看著遠去的馬車,心嘆,怨不得能鎮得住煞氣沖天的長安鬼見愁,倒是個奇女子。
“何寺正,我得即刻將此事上報,先行一步了。”何寺正身後一名綠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拱手道。
“張御史請便。”何寺正拱手道。
張御史的官職其實是監察御史,而非大理寺的人。
御史臺分為三院,一是臺院,主要是掌管糾舉百僚,推鞫刑獄;二是殿院,掌整齊朝班,檢察儀仗;三是察院,掌分察百僚,巡按郡縣,糾視刑獄,肅整朝儀,監決囚徒等等。
臺院御史的官職品級最高,殿院次之,而察院品級最低,管理的事情卻雜而廣,亦有彈劾百官的權利,所以縱然張御史的官職要比何寺正低,何寺正也不願意怠慢。
張御史翻身上馬,冒著炎炎烈日向朱雀大街一路疾馳。
彼時劉青松將將撥開簾子探頭向外,便覺一人一騎卷著熱風席了過去。
“誒?”劉青松半個身子都從小小的視窗探了出去,盯著那一騎絕塵看了半晌。
冉顏撥弄著鏤花銅缽裡的冰塊,仰頭看著劉青松的姿勢,面上難得出現了毫不掩飾的吃驚。那車窗極小,連普通盆口的大小都比不上,他居然能鑽出去,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