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九嫂和寶寶一切都好,分娩必然會順利。”劉青松道。
蕭頌看了他一眼,才點頭,誠懇地道:“二十多年,你總算說了句像樣的話。”
蕭頌面色還如往昔,但是劉青松看見他鬢角都已經被汗水浸溼了,額頭和鼻尖上也都冒出細細的汗珠。劉青松深知蕭頌的性子,他心裡緊張或者不高興的時候,習慣安靜,若非必要,他不喜歡與人貧嘴,於是也就不曾介面。
產房內,時不時地傳來冉顏的痛呼聲夾雜著穩婆和晚綠、歌藍喊著“用力”、“堅持一會兒”這樣的話,蕭頌臉頰上的汗水早已經匯聚成滴,吧嗒落在地板上。
院子裡的雪又窸窸窣窣地下了起來,劉青松也是攏著袖子,一會兒坐,一會兒站。他在官署裡,聽刑部的人說蕭頌夫人要生產,便也趕了回來,他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冉顏在裡面時間也已經不短了。
一個多時辰過去,房內的呼喊聲也弱了很多,一貫能控制自己情緒的蕭頌,連表情都僵硬了,“輕鬆,阿顏沒事吧?”
劉青松連忙道:“許是喊累了,生孩子是個力氣活,歇一會就好。”
門吱呀一聲開啟,兩名侍婢端著兩盆血水出來,蕭頌一見,臉都綠了,當下便要不顧一切地衝進去,劉青松連忙拉住他道:“流血正常的,正常的,淡定啊!九哥。”
盆裡的水只是發紅而已,按照常理來說也不是很多,蕭頌知道,但關鍵那是他媳婦身上流的啊!
房間內,冉顏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很快又侍婢換了乾淨的熱水端進去。
蕭頌咬咬牙,又坐回原處。
被請來的那兩名太醫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一般生孩子從早上生到下午的都有,他們也不著急。午膳時,有人送了豐富的酒菜,蕭頌略略去招呼了兩句,讓劉青松去作陪,他兀自等在門外。
冉顏的喊聲,和裡面此起彼伏的嘈雜聲折磨著他,但倘若聽不見,更折磨。
劉青松陪著兩名太醫用完午膳,又過來陪蕭頌一起等著,他也不勸飯,看蕭頌的樣子,能吃下去才怪。太醫們估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也出來陪著等。
雪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蕭頌覺得足足有二十年那麼久,都快變成一尊石像,屋內陡然響起一聲響亮的啼哭。
剎那間,他感覺自己心頭壓的萬斤之重,猛然間消失了,讓他輕鬆得幾乎飄起來,抓著劉青松使勁搖晃,朗聲大笑,“生了生了!”
但是半晌,門都沒有開啟。
蕭頌剛剛輕鬆的心情,猛然間又跌入了谷底,面上笑容也漸漸斂去。
方才只聽見啼哭聲,卻忽略了冉顏痛苦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止,此刻夾雜在哭聲中,讓人心驚。
“襄武侯不必擔憂,倘若有異樣,穩婆定然會出來稟告,老夫以為,定然是雙生子。”一位老太醫道。
“果真?”蕭頌覺得自己今日心都快崩塌了,一會兒沉在谷底,一會兒又飄到天上,反反覆覆,不是一般折磨人。
又等候了約莫一個時辰,門吱呀一聲開啟。
屋內有兩名穩婆滿臉喜色地出來,嘴裡說著吉祥話,“真是奇了啊!恭喜侯爺,是兩位小郎君和一名小娘子。”
她這廂話音才落,裡面又響起了兩個較弱的哭聲。
劉青松也呆住,半晌才大笑道:“哈,冉顏可真行!”
蕭頌一撫掌,幾乎要跳起來,笑得合不攏嘴,“賞每人百貫!”
穩婆立刻歡天喜地地應下,她們一般去高門大第接生,每次的紅包最高也不過五十貫,這算是“出工費”另外得的喜錢,百貫可不得了,夠她們一家過好幾年的了。
蕭頌迫不及待地衝到產房門口,婆子丫鬟阻攔不及,他已然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