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戾,冷風疾。
阡陌如梭,山林倒掠。
撕空之聲呲呼灌耳,身體不由自主逆風疾行,倏而一個高低折轉,強烈的失重感使得少女的心愈發惶恐無計。
雪鶯兒渾身痠軟,被人單臂環住腰肢,在空中飛掠了許久。
她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趁著那人換手的間隙,偷偷地瞧上一眼。
但見他身材高大,神情冷峻,臉上一條將未癒合的狹長裂痕,尤顯怖人。
雪鶯的目光只在那條猙獰的裂痕上停了一下,那人便即察覺,睨眼過來,衝她咧開嘴,“忒忒”兩聲怪笑,嚇得她趕忙轉開目光,不敢再瞧。
妹妹在另一個人手裡。
雪鶯早就聽見雨燕的大呼小叫了,就在不遠之處,但她俟機探看,卻怎麼也看不見人影。
她透過察聽雨燕不時發出的叱罵與呼喝,判斷兇徒共有兩人,一前一後,一個在空一個在地,相隔僅半里之距,行速奇快無比。
雙方各自挾持了一人,你追我趕,似乎在比拼腳力。
這種飛空疾行之術雪鶯從未見過,帶著她一個大活人星馳電掣,卻絲毫也聽不見喘氣,想必此人的本事大大勝於師父,很可能是道門中的修士。
發現這一點,雪鶯的心格外慌亂,不住去想:
「沐師兄他們還好麼?」
「我跟燕兒被人捉走,他們還沒有發現麼?」
「這兩人為什麼要捉我們?」
「師父和師兄會來救我們麼?」
「之前的那些怪聲又是怎麼回事?我跟燕兒剛剛走出房門,便遭到襲擊,莫非……師兄他們已經遇害了麼?!」
思念亂閃,長空黯淡,強風像一雙放肆無形的大手,肆意凌亂她的長髮。
髮梢打在臉上、肩頸上,火辣辣的疼。恐懼的種子在她心底生根發芽,過不久便感覺身膽俱寒,疲累不堪,幾要沉沉昏睡過去。
“啊————”
雨燕兒一聲長長的尖叫,將雪鶯從暈乎乎中驚醒過來。
雪鶯睜開雙眼,發現天剛矇矇亮,綠葉紅花顯露顏色,已到了清晨時分。旋即她想起剛才妹妹的尖聲驚叫,登時方寸大亂,不自禁地呼喊:
“燕兒!燕兒!”
聲傳四方。
她驚喜發覺自己竟能張口說話了,只是仍然不能動彈。
緊跟著,挾持她的那人停了下來。
落地之後折身向後走,過不久她就聽到溪水的汨汨流聲,隨即身體被倚靠在一棵大樹旁。
“姐姐!你怎麼也被抓來啦?”
左側方傳來雨燕驚詫的聲音。
雪鶯連忙轉動眼眸,瞥見妹妹就在不遠處的溪邊草上,她的身體同樣僵立不動,應該也是被人下了禁制。
雪鶯蠕了蠕唇,方要說話,突然間又看到盤腿坐在妹妹附近的一個怪人,登時驚懼難當,失聲叫道:
“哎呀!!”
那怪人的身上彎彎繞繞,竟是纏著一條粗長而醜陋的藤蔓。
那怪藤相當詭異,不時縮脹扭舞,宛如活物一般,乍一看還以為是大蟒蛇纏繞身體,駭然可怕,但真正分辨清楚之後,又直感比“蟒蛇纏身”更加地讓人驚怖。
雨燕見姐姐被嚇得面色煞白,連忙說道:
“姐姐,你別怕,這頭藤蛇怪馬上就要死翹翹啦!他膽敢來抓我,可真是活該!”
雪鶯聽得心驚肉跳,生怕妹妹妄語惹怒對方,卻見那“藤蛇怪”一言不發,雙目緊閉,面上陰晴扭曲,忽然“哇”的吐出一口黑血,翕然張目,瞪視自己。
雪鶯大懼,趕緊閉上眼睛,不一時聽見一個極尖利的聲音說:
“裴老弟,你這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