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進出出都沒打擾到他,等飯菜快上桌了,魏老爺子擺了擺手,有點疲憊地說,“我不吃了,你們吃。”說完,也不管幾個兒子擔心的眼神,蹣跚地往裡屋走去,走到半路上,突然又打了個轉回來,“大兒,你去打聽一下這個陳陽跟誰比較熟一點。”
大孫子嘴裡的飯還沒嚥下去,趕緊點了下頭,“爺——爺爺。”他有點艱難地把嘴裡的飯菜嚥下去,接著說,“這個我知道,是魏時,他現在每天都往魏時那裡跑好幾趟,好像是生了什麼病。”
魏老爺子眼睛一亮,“這樣啊,那我現在就去魏時那裡看看情況。”說風就是雨,魏老爺子早年軍旅生活讓他行動力很強,幾個兒子一看,得,飯也暫時別吃了,先跟上去吧,天都黑了,讓老爺子一個人在外面,摔著碰著了怎麼辦!
魏老爺子拄著柺杖,往衛生所的方向走。青石板路面上發出篤篤篤的聲音,在魏莊的夜晚,特別的響亮,好似傳遍了整個魏莊的上空一樣。
衛生所的門縫裡,透著燈光,魏老爺子在敲門之前,好像聽到了裡面有兩個人在對話的聲音,門開了之後,卻只有魏時出來,魏老爺子把個屋子看了又看,難道他剛才耳背聽錯了?
這天晚上,魏老爺子跟魏時到底說了些什麼,沒有人知道,不過出來的結果卻是顯而易見的,魏時答應魏老爺子去做陳陽的說服工作,這個陰婚是不接也要接了,魏時抓了抓下巴,目送著魏老爺子離去。
同樣是這天晚上,陳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他肚子裡的那個陰胎使勁地在跟他作怪,一會兒踢,一會兒打,攪得他不得安寧,就跟一團冰塊在變換形狀戳著他的內臟一樣,那種感覺,簡直無以言表。
睡在他旁邊那張單人床的趙安,打起了鼾。
陳陽聽到這個聲音,更是心煩氣躁,他一氣之下坐了起來,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窗戶邊上,魏莊的房子,窗戶都離地不太高,剛好可以讓人靠在上面。
一輪黯淡的月亮掛在夜空當中,星子也不太明亮,窗臺外邊就是一片凌亂的草叢,一個久已沒有人行走的碎石路隱沒其間,恍惚間,似乎遠處有人往這邊走了過來,凝神一看,在一片不知何時起來的薄霧中,什麼都看不見,晚上的風徐徐而來,吹散了白天的暑熱,倒還顯出一點涼意來。
也許是因為秋天離得越來越近了,陳陽漫無邊際地想著,又是一年過半。
陳陽把目光放遠,突然,他眼睛眯了起來,剛才不是他看錯了,而是真有那麼一個人,由遠而近地行來,有冷風寒月,有燈籠白衣,有端方如玉,那個男人提著盞白紙燈籠,不緊不慢地走到了窗臺前,對著陳陽微微一笑,“又見面了。”
陳陽被那個陰胎已經摺磨得沒力氣發火了,他抬了下手,“你老也高抬貴手一下,放過我這個小魚小蝦吧。”那個男人被他的話逗得輕輕一笑,“你明知道不可能。”陳陽不說話了,他直接抬頭看月亮去了。
那個男人把手裡的白紙燈籠輕輕一扔,那個白紙燈籠飄到了窗邊上,搖晃著,自己掛了起來,接著,那個男人對陳陽輕聲說,“過來。”
陳陽當然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聽人擺佈,奈何,他是如此,他的身體卻不同意,自動自發地站起來,跨過窗臺,跑了出去,陳陽鼓起眼睛,跟只用力過度的青蛙一樣,想奪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肚子裡的陰胎就好像知道那個男人來了一樣,騷動不安,雀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