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憂鬱而已。你嫁給我的時候是處子之身,是,我們沒有孩子,但你還願意跟我去醫院。有病,我們治好就好了。是不是?”他狠狠抹了一把臉,像是哭了。
“一直到那一刻,我還是那麼維護你,但是你呢?”他指著我,“你出賣了你自己,徹徹底底,乾乾淨淨!開始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我還專門去向閆振南求教。閆振南,閆編劇,你記得嗎?”他狠狠吸了一下鼻子,“他說外國有很多這樣的人,那是因為人家的文化背景不同,崇尚的是自由和平等。你知道嗎?那感覺就像狠狠甩了我一巴掌,打得我大牙全落光了,還逼我和血全部吞下去。我們,是炎黃子孫,是受了幾千年的儒家教化,是要求女人三從四德的國度。你怎麼可以這樣?”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一種低低地咒怨,“你無恥,你變態!你不肯生孩子的理由,是因為你愛她!你愛她!”
他憤慨的指責和低落的咆哮我全都沒聽進去,我只是記住了三個字——一個名字——閆振南——那個只有過幾面之緣的男人,那個據說喝了幾年洋墨水很有才華的男人,不知為何甘願為歌仔戲這種傳統戲劇寫劇本的男人——我被他出賣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做?他憑什麼這樣做?他怎麼可以這麼無恥地給自己戴上法官的高帽?他怎麼可以這樣自作主張地決定了我們的命運?這個無恥的男人!如果要受到審判,像那本傳記的結局一樣,我是罪有應得,那毓敏秀呢?她怎麼辦?她是無辜的。從始至終都是無辜的。這個世界全都是這些戴著虛假面具的偽善的強盜,如果要受到審判,他們又憑什麼可以逃脫?難道只是因為我愛一個女人,就活該遭這麼多罪,受這麼多指責嗎?那一刻我竟然湧起了一種同歸於盡的悲壯。我想我真的遮遮掩掩得太久了,這條黑暗的沒有一絲燈光的路,我已經摸黑走得太久太久了。現在,我終於走完了。就好像終於脫下了長長的枷鎖,雖然它扯爛我的肉,弄得我遍體鱗傷,但終於,還是脫下了。同歸於盡至少也是一種結局,終於我的靈魂可以不再那麼孤單地漂泊著了。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平靜地說道:“是我對不起你。”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他憤怒地揮舞手臂,又咒罵起來,“你這個無恥的女人!”
我只剩下無奈了,“那你想怎麼樣?”
丁建業暴跳如雷地站起來,指著我,“你是我見過的最無恥的女人!最無恥的女人!你怎麼這樣無動於衷地問我想怎麼樣?”
我笑了,我竟然笑了。我逆流成河的悲傷在他眼裡是冷漠,是無恥,是無動於衷。我誠摯地想要彌補,我像一個虔誠的教徒抱著墮入地獄的決心跪在教主面前懺悔過錯,得到的卻是無情的責罵。我除了笑,還能說什麼。但我忘了,這時候的笑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是孤獨的化身,是不應該存在的存在,更是對他權威的挑釁。於是他狠狠揮動手掌,擊碎了這個笑。我感到有一股淡淡的腥甜從味蕾裡慢慢滲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衝動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停在身側的手不安地抖動著,但仍倔強地說:“你……你不要臉,我還要做人。無論如何,孩……孩子你必須給我生一個。”
“沒有孩子的夫妻也不少見。”我在用沒有腫脹的半邊臉說。
他再次暴跳起來,“但我必須有自己的孩子!我絕不允許自己成為別人的笑柄。”
“你可以找別的女人為你生,我絕不過問。”
他緊緊地盯住我,那一巴掌帶來的愧疚因為真相的羞辱而蕩然無存。他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我也絕不允許別人利用我。”
是的,我利用了他,豪賭一場幸福,最後輸得一塌糊塗。我不知道這樣殘忍而赤裸的揭露和爭吵之後我們怎麼還可以赤裸著身體躺在同一張床上,怎麼還可以有性,但事實上,我們有。我彷彿親眼看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