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虎口脫險了,遇到人了,可是,她卻依然得留在這個可怕的地方!
玉紫又是心慌又是警惕,當下也不想著休息的事了,提步便向馬車離去的方向趕去。
現在到天黑,還有半天的時間,跟著他們的車印,說不定能趕在日落前回到城裡呢。
兩邊樹木依然高大濃密,風一吹來,便令人清爽之極。
不過這個時候,玉紫一點也不喜歡這清爽的感覺了,這麼靠近官道的樹林中,都有老虎出現,她真不敢想象,在這地方過夜會是什麼情況。
當她走了一個時辰時,她的兩側,還是這般濃密的樹林。
而這時,她的肚中呱呱直叫,雙腳又軟又重,直像灌了鉛一樣。
真的好想好想休息啊。
漸漸的,前方變得明亮起來。是了,樹木在變得稀疏,她要走出樹林了。
玉紫腳步一提,人也有了點力氣。
便在這時,一陣低低的人聲順著風飄入她的耳中。
有人!
玉紫大喜!
她腳步加速,向著聲音傳來處急急走去。
聲音是從左側樹林間傳來,極輕微。
玉紫快走了二百步,便躡手躡腳地向那人靠近。剛才那美少年對她的警惕,引起了她的注意:也許這個世道對他人是很防備的,她還是小心為妙。同時,她這時不免想到,自古以來,妓女便是一個興旺的行業,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妙齡少女,要是遇到別有用心的人,那可是欲哭無淚了。
穿過漸漸稀疏的樹木,漸漸的,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片高高低低的土丘。哦,那不是土丘,那是一座座墳包。
聲音是從最裡側的一個小墳包邊傳來。
這種大白天,日光白晃晃的,玉紫對於墳包還是沒有什麼好怕的。她腳步加快,又向那人小心的靠近了幾步。
不一會,那人的面目呈現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人,他額頭上皺紋橫生,因為消瘦,臉上的皮向下聳拉著。一雙渾濁的老眼中含滿了淚水,臉上帶著悽苦。
玉紫伏在草叢中,細細地打量著他。
眼前這個老人,仔細看,五官還生得很不錯,想來,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
他身上的衣裳,與她剛才見到虎一樣,是上襦下裳連成一體的,他的腰間,也佩著一把劍,頭上同樣戴著帽子。
老人哭得很傷心,他用手帕拭著眼淚,以一種玉紫完全聽得懂的口音軟而沉地喃喃傾訴著,“我兒,你幼小便離開了人世,都不曾見過齊宮五里外的天地。我兒,你奉鬼神之命降生於我身邊,為何這般匆匆離去?是我的德行不足麼?使得你不願意留在我的身邊,使得你把老父孤零零的丟在世間,嘗受世間的孤苦和無助?我兒,我兒,我兒啊……”
老人哭著哭著,已是哽不成聲。玉紫看到他慢慢伏倒在地,把臉擱在墳前的青草上,淚珠成串。
正在這時,一陣清風一吹而來,捲起墳頭上剛燒完的衣服草鞋,卷得那黑灰撲頭撲腦地灌了老頭一頭一身。
玉紫看著看,也是淚如雨下。
她咬著唇,不由想道:我便這般消失了,也不知我的老父,我的老母,現在是多麼的傷心啊?
這淚水一出,酸楚便如洪水一樣一湧而下,擋也擋不住。
老頭警惕地抬起頭來。
他四下張望了一眼,喝道:“何人在哭?”
他的喝聲一落,便看到東方的草叢中,站出了一個滿面淚水,十五六歲的少女。
眼前這個少女,穿著貴人才有的錦衣,她的面板白嫩,五官生得美麗,一看便是出身不凡。
可是,她的腳上,一雙木履已經蒙滿了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