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隨著小二上樓,果然在門口看見暖陽的侍衛,他吩咐蕭欽在門外守著,自己推門進了屋。一進屋就看見了一桌的飯菜,暖陽獨自坐在靠窗的軟凳上,坐也不好好坐,屈膝跪著,脫了鞋的一雙腳坐在身子下邊搖晃。
李淵把門關上,走到她旁邊坐下,帶著幾分寵愛又無奈的問她,“這是誰又惹我們長公主生氣了?”
暖陽在他來之前已經喝了小半壺酒了,這會兒酒意已經上了頭,聽見聲音看過去,怒目圓睜的指著李淵,“大膽李承遠!見了本宮為何不跪!”
李淵不和她計較,半跪下去草草的行了個跪禮,“草民李淵,拜見長公主殿下。”
“嘿嘿嘿……算你小子識相。”暖陽給李淵倒了杯酒,“心氣不順,你陪我喝會兒酒吧。”
李淵坐下,把她剛剛倒得那杯酒一飲而盡,“怎麼回事,說來聽聽,誰惹你了我替你報仇。”
暖陽嘴嘟起來,酒杯往桌子上一砸,“都惹我了!他們一個個的都催我成親!我,我不是成過了麼!怎麼還不滿意!”
李淵心裡一酸,卻只能帶著笑,“柔妃娘娘念你了?”
“哼!你也不是好人,你也催我!”暖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喝高興了換了個坐姿,把腳直接搭在李淵腿上,“小舅舅,給我穿鞋!”
李淵彎腰從地上撿起橫七豎八的鞋子,握著暖陽的腳踝,幫她把鞋子穿上,“我沒催你啊,你喜歡怎麼過就怎麼過,之前你要跟吳文輝的牌位拜堂,我不是也幫你跟大將軍求情了麼?”
“哼!”暖陽自覺的把穿了鞋的腳收回去,又把另一隻腳搭在他腿上讓他穿,“哼!”
“哼哼哼,就知道哼哼,快成豬了。”李淵兩隻鞋都給她穿好了,把人扶正了,“晚上回公主府麼?”
暖陽斜晲他一眼,“涼兒進宮了,是不是你安排的?”
“嗯……”李淵敷衍了一句,“你們母子團圓、姐弟團圓,高興麼?”
“高興,怎麼不高興。”暖陽端端正正的坐好,像是跟夫子回答問題似的,“母妃最近夜裡睡不踏實,涼兒就教她吐納調息的打坐法子,我走的時候兩個人聊的投機著呢,我看涼兒那樣,恨不得讓母妃跟他一起回興隆寺皈依佛門哈哈哈。”
李淵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暖陽忽然拿筷子一敲菜碟,“不然我也當姑子去!這樣看誰還逼我成親!”
李淵對他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侄女”一直懷著比較複雜的感情,他喊李斯忱父親,也把將軍府的一家都當成自己的親人,可是對著李玉錦那個小侄女他能疼愛寵溺,對著只比自己小一歲的暖陽……他還記得八歲進將軍府的時候,李斯忱怕他身份暴露,不讓他過多跟人見面,每天都把他拘在小院子裡,請各種老師教他文武,還讓蕭欽給他當玩伴。
後頭有一天,他正在桌前臨大字,忽然聽見窗邊有聲音,回頭一看就發現大開的窗子前露出來半個人身子,小姑娘長得可愛,可性子卻很驕縱,仰著下巴質問他,“你就是我那個新來的小舅舅?”
“小舅舅,我頭疼,我想回府了。”暖陽的聲音拉回了李淵的思緒,他應了一聲,叫來門口守著的侍衛,“公主貼身服侍的丫鬟呢?”
侍衛沉聲答,“被公主趕回府裡去了。”
李淵小聲的責罵了句,“真胡鬧。”也不知道罵的是暖陽還是侍衛。
“我不想回公主府,我要去將軍府找玉錦玩。”暖陽忽然十分清醒似的說了這麼一句,下一刻又打斷自己的話,“不對,去將軍府又要被大舅母念,還是回公主府吧。”
李淵也不計較她的自言自語了,不能讓侍衛扶著,他拿來錐帽給暖陽戴上,攬著她走的飛快的進了外頭自己的馬車,好在暖陽喝醉了最多是話多點,沒有瘋鬧,這一路也就走的很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