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忱在屋內走了幾步,手裡攥著兩個鐵核桃來回轉,“我也不知道這是幫你還是害你了。”
李淵如果還是他那個庶出的兒子,他自然可以左右兒子的想法,叫他成全外孫;可李淵現在已經是皇帝了,自古君心難測,像他這種扶立新君的更是要謹言慎行不叫皇帝疑心自己張狂。更何況立後一事是政治考量,如果皇帝只是想納白怡為妃還好說,可他是想立後啊,就這麼著讓明林拐走了他的皇后,君主顏面何存?明林這個前皇子會不會被認為有逆君之心?
明林看著來回踱步的李斯忱,也看出了他的為難,咬了咬牙走到他面前噗通一聲跪下,“讓您為難了,是我的不孝。如果求親這事太難辦,您能掩護我和白怡出京麼,我們可以去浪跡江湖。”
李斯忱正沉重的思緒被他這話給逗笑,“還浪跡江湖呢,你以為江湖是那麼好浪跡的?行了行了,別出那副樣子,自己起來過去坐著,成親這事不是不成,但我得再去跟聖上商議一下。”
“他不同意您就不同意麼?”
“屁話。”李斯忱罵了句粗,“他不同意我敢同意麼?君君臣臣,他不同意我只能跪著求他同意。”
明林一聽這話,抬了一半的腿又跪下去,“那我也不起來了,您現在就去和聖上商議吧。”
“你當聖上跟你似的這麼無聊,大晚上的不睡覺麼!”李斯忱朝著自己之前打過的對稱的另一邊腦袋上敲去,光頭就是方便看,一打一片紅。
聖上確實不無聊,但也沒心情這麼早就睡。
案几上摞著小山高的奏摺,他斜靠在軟塌上,聽蕭欽彙報京城護衛的部署情況和幾個異姓王爺的動靜。
蕭欽現在是禁軍統領,復完了命就要去看看換班的情況。
溫澈留下了他,捏著眉心和他商量,“要不你就去挨一刀子,聽說有秘製傷藥,十日內便能如常人生活了。”
蕭欽臉頰一抽,跪下去低著頭不說話。
“好吧好吧知道了,你們蕭家就你一個獨苗了,行了別跪了,快起來快起來,不讓你當大太監。”溫澈去扯他胳膊。
誰知蕭欽竟然不順坡下驢,巋然不動的跪在那裡,“以後也不讓我當。”
“行行,再不提了。”溫澈賠了個笑,“人家都掙破腦袋要當著內侍總管,你看看跟在那位身邊的那個,幾十個乾兒子乾女兒,京裡兩套宅子,莊子鋪子數不清,金銀珠寶堆滿了地下庫。你要是真當這大太監,前邊那位抄出來的家當我直接給你,都不往國庫裡放了。”
眼看著蕭欽又要跪,溫澈一把扶住了,“得得得,不說,真不說了,一個字都不說了。”
蕭欽這才站好了,主動的站在案几前把那些奏摺一個個開啟掃一遍,按照輕重緩急給分了類放在桌上,“真不是我怕那一刀,我就是割捨不斷兒女情長,您看看連明林那小和尚都急了眼的要還俗,你讓我怎麼放得下我的那些好妹妹。”
“明林那孩子是挺逗得,今天我把人叫在面前說要娶楊芃,那孩子臉都白了。”溫澈瞥了眼桌上,“真是沒規矩,奏摺是你想看就看的?看之前不得說聲萬歲爺我幫你歸置歸置?”
“得,萬歲爺您找個有規矩的幫您歸置吧,我去盯換崗了。”蕭欽拱了拱手打算退下去,被溫澈再次攔住,“你幹嘛老躲著我啊?”
“上次您說要讓我當史無前例的男皇后,今兒又說想給我咔嚓一刀。我還上趕子往您面前湊個什麼勁兒?”
“嘿,我那不是跟你說著玩呢。”溫澈拉著蕭欽一同坐在鋪著毛毯的臺階上,“我現在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著了,憋的慌。”
蕭欽自然知道他想找誰說話,“您最近見了公主沒?”
“沒。”溫澈衝著還不那麼怕他的昔日兄弟說,“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