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媯翟聽罷這話,氣得不知怎麼說才好,只能連哄帶騙道:&ldo;太子乖,這是你的責任之所在,堅持一會兒便好。您瞧大宗鬚眉皆白,一樣也在堅持啊。&rdo;

公子艱又餓又累,哭嚷開來,衝著媯翟發脾氣:&ldo;您不過是正夫人,又不是大王,為何要為難本公子?我不要跪,放我回去!&rdo;

媯翟見紅日西墜,沉沉暮氣籠罩山川,心裡更加失落與絕望,看著太子竟這樣不懂事,氣得發抖,正想再哄哄他跪一會,但見太子滿臉鄙夷不屑一顧的樣子,忍不住上來狠狠扇了熊艱一個耳光,罵道:&ldo;沒出息的東西!寡人不是大王,亦有權力管教你。你父王征伐多日而未歸國,國人皆因天有異象而驚恐,身為太子,這麼點苦都受不了,將來怎麼擔起一國重任!&rdo;

公子艱捂著臉,委屈地嚎開了,衝著媯翟撒起小孩子脾氣來:&ldo;你壞,你壞!你從小就拋棄我不管,你不是我親娘,我恨你!&rdo;

聽著這樣謾罵的詞語從親生骨肉嘴裡冒出來,媯翟的心更痛了,但她沒有起身,只是冷冷問道:&ldo;太子嘴裡怎能有如此不堪之語。葆申師父,您教導有方啊!把太子帶回府去,日後再如此不識大體,休怪寡人無情!&rdo;

葆申見媯翟臉色冷峻,知道她動了怒氣,二話不說叫人把太子從宗廟前拖走。蘭草焚完了,媯翟命宗親回府,獨自留在宗廟的大路上。

&ldo;夫人,您若是在擔心著什麼大事,就不能在此長跪。&rdo;醜嬤亦沒有起身,而是陪著媯翟跪在青石板的路上。

媯翟驚訝轉身,猛盯著醜嬤疤痕交錯的臉,才意識到那張老邁的臉上竟有如此耐人尋味的神情。媯翟緩緩道:&ldo;您是說,恐無力迴天了麼?&rdo;

醜嬤點頭:&ldo;天在頭上,事在心上。您不能知天意,只能知曉自己的心怎麼想,接著要怎麼做。&rdo;

媯翟頹然:&ldo;可是,寡人能求何人?未到塵埃落定的那一日,寡人豈能妄言?&rdo;

醜嬤點頭,表示理解:&ldo;身居高位者,必然孤獨,所以您什麼也不能做,只是要修復與太子的罅隙,讓郢都一切如常,不過便為功。&rdo;

媯翟喃喃道:&ldo;不過便為功?不過便為功!&rdo;反覆唸了幾遍,媯翟豁然開朗,道:&ldo;您的話,本宮明瞭,多謝前輩提點。&rdo;

醜嬤避重就輕道:&ldo;老奴能為夫人效勞,是榮幸之至。&rdo;

媯翟起身,與醜嬤再到太子府,安慰了葆申與太子一番,平息了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緒。她沒有回內廷,而是到了議政殿,命人找來了昔年諸位首領喪葬的禮制。

三日過後,蒍呂臣一身風塵地回都,帶來了噩耗,說楚王已喪於湫地。

媯翟聽聞這個噩耗,心裡糾結成一團的心緒忽然開解了。原來她不是為他人悲傷,而是為這個霸道的男人。奇怪的是,媯翟聽了這個訊息竟沒有眼淚,她的眼淚在無人窺見的角落裡早已流盡,此刻她要做的事比悲傷更重要,她沒有空間悲傷,也不能有絲毫懈怠。

熊貲的遺體還未入土,外伐的將士們還沒有歸國,要讓一切如常,是最難的事。醜嬤說得對,這樣的時刻,不過便為功。媯翟喚來蒍章、莧喜,還有召回都的潘崇,更命鬥祁、子文等宗親預備喪禮。她在楚國的年歲不長,但是已經辦了幾次大喪,從鄧夫人到彭仲爽,現在居然到熊貲了。

滿城的白幡如六月飛雪覆蓋了郢都的屋簷牆垣,太史範明與巫臣舉著黑底紅鳳的招魂幡在城門口低沉的呼喚:&ldo;楚魂歸來,故人歸來!&rdo;

子元與屈重扶著獨木鑿成的棺木,跪在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