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變得粗嘎難聽,他也知道,所以都是壓低了聲音說話。聽說他最近在戒鴉片,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下來。
劉仲不管這些,一路看風景,阿奴說這一帶人稱‘小江南’,風景如畫。一路上農田青黃交錯,阿奴告訴他那就是青稞,餈粑的原料,快到青稞成熟的時候了。這裡很奇怪,綠油油的山林草壩都在山腰上,山腰往下,直到江邊都是光禿禿的褐紅色岩石,混黃的江水深深地切割著高山荒原,從破碎石壁間穿行而過,阿奴說是瀾滄江,羅桑卻說是雅曲。路上不時可以看見滾石滑落,有一次一隻犛牛直接被砸進江裡,人人走的小心翼翼。
路上的馬幫,犛牛幫開始多起來,都馱著裝鹽的牛皮袋子。
他們翻過覺巴山,休息一晚,爬上了東達雪山。劉仲仰著脖子,這山比以前的山都高。路很陡,走了一半,開始下雪,越往上雪越厚,劉仲氣喘吁吁,咬牙切齒,下面峽谷裡還熱得冒油來著。
阿奴臉色很難看,頭開始疼起來。她連病了幾場,身體越來越差,上次經過這裡都沒事。喝了幾口紅景天泡的藥酒,她歇了一會,緩了口氣。
快到埡口了,狂風呼嘯而來,捲起漫天雪花,前方花白一片,不辨東西,人人弓背縮腰,摸索前行。這裡的雪已經沒過膝蓋,頂著狂風每走一步都像是拔蘿蔔。
最後,雲丹和劉仲是被四個吐蕃奴隸抬著過了埡口。
晚上宿營的時候,劉仲癱倒,直嚷嚷:“不會有比這更高的山了吧?”
阿奴一曬:“這一帶這座山最高了,不過往北有一座最高的山,叫珠穆朗瑪峰,比這還要高很多,只是你沒有機會爬而已。”
“還更高,那要有多高啊?東達山頂都伸手可摘天了。”劉仲奇道。
“大約海拔八千八百多。”
“什麼是海拔?”
“就是從海平面開始算起的高度,青姨的家鄉那裡不是有海?海是最低的地方。”
“那要怎麼算?拿尺子量?”
阿奴語塞,她煩道:“你有機會去爬的時候,自己拿尺子去量。”
見阿奴小臉緊繃,劉仲不敢多說。這些日子,一到宿營的時候,阿奴就早早睡下了,每次睡下時都是滿臉期待,起床的時候一臉失望,然後一整天不搭理人,話沒說兩句就翻臉趕人。
他知道阿奴是想再夢見納達巖。可是沈嘉木說了,夢寐之事虛無縹緲,哪能當真?看著阿奴躺下合上眼睛,他心裡難受,怔怔地坐著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實在太累,他靠在阿奴身邊睡著了。
羅桑進來,看見兩小的已經睡熟了,幫兩人蓋好毯子,輕手輕腳出去了。
雲丹的帳篷裡,卓瑪一臉擔憂,雲丹又開始發作了。雲丹鴉片癮反覆發作,她一路照顧雲丹,連驚帶累,不過一個月,像是老了十歲。
突然,外面騷動起來,哨兵衝進來:“有人,有人殺進來了。”
羅桑吃了一驚,剛剛操刀在手,外面已經是喊殺聲一片。
他衝出帳篷,迎面一人揮刀而來,他連忙伸手一格,兩人打起來。
阿奴和劉仲也驚醒了,跑出帳篷,只見營地裡到處刀光劍影,幾個人往他們這裡衝過來,沈青娘和沈家幾個護衛操刀迎上去。
阿奴辨認了一下服裝,好像是察雅人。那麼他們的目標就是雲丹。雲丹因為發病時掙扎嚎叫,不願意讓人看見,特地用了一個奴隸的帳篷,紮在營地邊角上。
劉仲穿著漢服顯然不是他們要找的,他們呼喝了一聲,轉而對準狗娃子,他穿的是吐蕃的袍子。沈青娘和老七他們連忙趕上去,狗娃子只有一點蠻力,哪裡對付得了他們。
一時間,阿奴和劉仲空落落的站在那裡,兩人正在緊張,阿奴忽然尖叫一聲,劉仲轉頭看見一個黑乎乎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