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夷與這些人格格不入,說完幾句話,就要告辭。八阿哥拋下弟弟們,親自送了出來。
“雍親王手下的王峻峰這幾年一直在喀爾喀,聽說與圖雅有些聯絡,恐怕是最清楚她近況的。這個人想來你也認得,若能與他聯絡上,到那邊會合行動,又多兩分勝算。”
“八爺有何見教?”靖夷原本有這個想法,才請寒水向小嵐打聽。
“眼前若無要事,你不如趁便往雍親王府走一趟,把你的心意,還有今兒見到我和十四阿哥的事兒,都同四阿哥明說了,請他幫忙。”八阿哥笑笑:“我四哥就是那麼個人。你得順著他來。”
靖夷有些意外,仔細打量對方兩眼,有些感動,也有些感慨,點點頭:“我明白了。八爺,多保重!”
“多加小心!”八阿哥抱了抱拳:“見到她,請帶個話。快二十年了,京城的樹已經長大,請她回來看看。”
“一定帶到。”
“靜候佳音!”
家國
大策凌敦多布大勝清軍,斬敵七千的訊息傳回準噶爾,一片歡騰。
二十多年前,威震草原戈壁,一手建立準噶爾汗國的博碩克圖汗噶爾丹敗於清軍,於憤恨抑鬱中病逝。這失敗的恥辱一直是驕傲的準噶爾人心中的一根刺。這一次,血洗前恥,終於能夠揚眉吐氣。
阿格策望日朗的憂慮和沉靜使他越發被族人看作異類。事實上,這幾年準噶爾出現了眾多英雄人物,且不說大策凌敦多布和他手下眾多的好兒郎,帶了一萬人馬駐防東北境阻止俄國人和清軍的噶爾丹策零和小策凌敦多布也是大有作為。反觀西境,哈薩克人一直很安分,阿格策望日朗根本沒做什麼,只除了時不時向大汗和大將軍說些擔憂,提些異議。蒙古兒郎一向崇敬勇往直前的好漢,耽於兒女情長被家事糾纏寂寂無為的大王子的聲威一落千丈,甚至有人暗地裡罵他是懦夫叛徒。
伊犁官邸的一個侍衛在外面打了一架,灰頭土臉地被兩個同伴攙回來,忿忿地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混帳!他們才是懦夫!要不是大王子,哈薩克人怎麼可能那麼老實?想打架還不容易?!”
兩個同伴突然放開他,站直行禮。他摔了一跤,剛要抱怨,瞧見大王子站在十幾步外,沉默地看著他,連忙爬起來,搖搖欲墜地站直。
阿格策望日朗對身邊的總管吩咐道:“拿最好的傷藥給他。”慢慢走過來,伸出大掌扶住他:“蘇赫巴魯,謝謝你!”又拍拍左右兩個侍衛的肩膀:“謝謝你們!”
目送大王子挺直的背影孤獨地走開,總管和侍衛們都覺得眼眶發熱,心裡發酸。曾經,這個官邸充滿歡快的笑聲,大王子臉上洋溢著幸福,他們昂首挺胸地走在街頭接受人們欽羨的目光。因為他們是大王子身邊的親信。可現在,一個家被拆散,大王子受人病詬,他們也遭受白眼。他們不服!他們心寒!
王妃沒有做過傷害準噶爾的事,相反,她幫助了很多準噶爾人。那些輕蔑地提起“那個清國女人”的漢子,忘記了也許父母也許妻兒也許他們自己,曾經用過王妃帶來的漢藥,治好了原以為不治的病症。有時候,連藥也是大王子和王妃免費送的。他們忘記了曾經在這個官邸外等候多時,只為了當面向大王子和王妃獻上表示感謝的哈達。
阿格策望日朗心裡掛念著妻子掛念著兒女,可他仍然是磊落大度英武勇敢的大王子。在他的治理下,人事複雜的伊犁平和安寧,在他的謀劃下,西邊的哈薩克人不敢乘虛攻來。原本大王子手下的人馬,十去其八,而他要做的事,要顧的頭緒,比從前只多不少,不得不費盡心思,來回奔波。這幾年,大王子付出的心力,做到的事情,比其他人都多。而那些愚蠢的人只看得見哪裡打仗,只聽得見殺了多少人。
阿格策望日朗不敢和他們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