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所以終於時常想到。幼時到過平水,詳細的情形已經記不起了,只是
那大溪的印象還隱約的留在腦裡。我想起蘭亭、鑑湖、射的、平水、木柵那
些地方的景色,彷彿覺得朦朧地聚合起來,變成一幅&ldo;混合照相&rdo;似的,各
個人都從那裡可以看出一點形似。我們不必一定在材料上有明顯的鄉土的色
彩,只要不鑽入哪一派的籬笆裡去,任其自然長發,便會到恰好的地步,成
為有個性的著作。不過我們這時代的人,因為對於褊隘的國家主義的反動,
大抵養成一種&ldo;世界民&rdo;(kos-opolites)的態度,容易減少鄉土的氣味,
這雖然是不得已卻也是覺得可惜的。我仍然不願取消世界民的態度,但覺得
因此更須感到地方民的資格,因為這二者本是相關的,正如我們因是個人,
所以是&ldo;人類一分子&rdo;(hoarano)一般。我輕蔑那些傳統的愛國的假文學,
然而對於鄉土藝術很是愛重,我相信強烈的地方趣味也正是&ldo;世界的&rdo;文學
的一個重大成分。具有多方面的趣味,而不相衝突,合成和諧的全體,這是
&ldo;世界的&rdo;文學的價值,否則是&ldo;拔起了的樹木&rdo;,不但不能排到大林中去,
不久還將枯槁了。我常懷著這種私見去看詩文,知道的因風土以考察著作,
不知道的就著作以推想風土;雖然倘若固就成見,過事穿鑿,當然也有弊病,
但我覺得有相當的意義。大白先生的鄉土是我所知道的,這是使我對於他的
詩集特別感到興趣的一種原因。
我不能說大白先生的詩裡有多大的鄉土趣味,這是我要請他原驚的。我
希望他能在《舊夢》裡更多的寫出他真的今昔的夢影,更明白的寫出平水的
山光,白馬湖的水色,以及大路的市聲。這固然只是我個人的要求,不能算
作什麼的,‐‐而且我們誰又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呢。我們生在這個好而又壞
的時代,得以自由的創作,卻又因為傳統的壓力太重,以致有非連著小孩一
起便不能把盆水倒掉的情形,所以我們向來的詩只在表示反抗而非建立,因
反抗國家主義遂並減少鄉土色彩,因反抗古文遂並少用文言的字句:這都如
昨日的夢一般,還明明白白的留在我的腦裡,‐‐留在自己的文字上。
以上所說並不是對於大白先生的詩的批評,只是我看了《舊夢》這一部
分而引起的感想罷了。讀者如想看批評,我想最好去看那捲首的一篇&ldo;自記&rdo;,
‐‐雖然不免有好些自謙的話。因為我想,著者自己的話總要比別人的更為
可信。
一九二三年四月八日。
□1923年
4月
12日刊《晨報副鐫》,署名作人
□收入《自己的園地》
讀各省童謠集
《各省童謠集》第一集,朱天民編,商務印書館發行,本年二月出板,
共錄歌謠二○三首,代表十六首。中國出板界的習慣,專會趁時風,每遇一
種新題目發現,大家還在著手研究的時候,上海灘上卻產出了許多書本,東
一部大觀,西一部全書,名目未始不好看,其實多是杜撰雜湊的東西,不必
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