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落了話筒——只見雲漪拿了那剪刀,毫不猶豫就往自己手背傷口劃下去,已經止血的傷口頓時豁開,直撕裂到腕處,鮮血汩汩湧出,傷口幾乎縱貫整個手背!
“喂喂?”摔落的話筒裡傳來許副官焦灼的聲音,陳太呆呆被雲漪的目光碟機使著,撿起話筒顫聲答道,“雲小姐受了傷……”
“傷得怎麼樣?”許副官追問。
“流了很多血,傷勢,傷勢……”陳太一緊張,再度結巴起來,電話那頭立即結束通話,結束通話前匆匆留下一句,“我即刻趕到!”
陳太掛上電話,回頭望住雲漪一手鮮血,只覺手腳發軟。那血還在不斷湧出,順著手指滴在地板上,轉眼已是觸目驚心的一片猩紅。雲漪臉色蒼白,咬了嘴唇,卻垂眸看著傷口微微地笑,彷彿那不是傷在自己身上,彷彿那不是自己的血。“叫他們不用撲火了,燒多少是多少,讓它燒吧。”雲漪一雙幽幽的眸子盯了陳太,盯得她背脊發涼,心中生出不妙之感。
片刻之後,兩輛軍車呼嘯而來,圍堵門口的暴徒聞風而逃,荷槍實彈計程車兵跳下車去追擊,另一輛車徑直駛到門前。來的不只是許副官,而是霍仲亨本人。
映入霍仲亨眼中的小公館已經一片狼藉,庭院裡四下騰起火光濃煙,花木焚燬,門窗玻璃盡被打碎,滿地都是玻璃碎片。當他衝進滾滾濃煙,踢開大門,只見雲漪瑟縮在大廳沙發旁的角落裡,似一隻驚恐的貓,長髮凌亂披散,蒼白臉頰猶帶血痕,環抱雙肩的手上滿是鮮血,身上也是血汙斑斑。
霍仲亨耳中只覺轟然一聲,似有什麼狠狠撞上心口,從深心裡傳來重重椎擊的迴響。
他竟從不知道,有一種痛,分明沒有捱到皮肉,卻也似剜心一般酷烈。
“你來了。”雲漪茫然抬眸看他,身子蜷縮得更緊,卻露出一絲笑容。
他定定看她,一個字也說不出,猛地將她攔腰橫抱起來,轉身大步衝出房門。
霍仲亨抱著雲漪上車,命令副官立刻去醫院。
雲漪弱聲掙扎,往日紅潤柔軟的嘴唇因失血而蒼白,“我不去……會被人看見……”
霍仲亨低頭看她,聽她在這樣的時候還記掛著自己不能見光的身份,越發心如刀割,驚覺自己對她的殘酷。懷中人竟是如此單薄纖細,他彷彿一伸手就能折斷,同樣也能伸出手將她好好呵護起來。然而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丟棄她在悽風冷雨中,冷眼看她能結出怎樣奇麗的花朵,給他錦繡的人生再添一抹豔色。
原來自己竟是這般冷酷可恥。
亂世飄萍(4)
霍仲亨抱緊了雲漪,俯身在她耳邊緩緩說道,“那就讓他們都看見,我們再不必閃躲!”
福兮禍兮(1)
什麼是贏,什麼是輸?雲漪一直以為,用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大的利益,便是贏。
那什麼是福,什麼又是禍?這一點雲漪卻沒有想過,或許能夠活著,就已經是福。
看起來,她贏得了多麼漂亮的一場。
霍仲亨的專車載著她光明正大駛入督軍府,英俊的副官陪伴在側,一路護送她穿過層層戒備、守衛森嚴的崗哨,終於踏入堂皇莊重的督軍官邸。往後,這裡將成為她的新家,擁有自己的房間和座車,有自己親自挑選的僕人。無論這個“家”是不是真的屬於她,至少眼下,終於有了一方安全的屋簷替她遮蔽風雨。
督軍府的管事殷勤備至,指揮著新僱的僕人裡外張羅,忙著安置雲漪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子。許副官陪她略略看過了整棟房子,最後來到她獨立的臥房。三樓面南的房間,寬敞明亮,沒有過多的花飾擺設,卻有一個極大的露臺,可以俯瞰整個花園。
許副官問雲漪是否滿意,言辭恭謹,似已將她視作這裡的女主人。雲漪走到屋子中間,靜靜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