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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裡面一層油紙,包著一顆鮮血淋淋淋的人頭,長髮凌亂,盡為血汙,但面目卻是完好如生。
油紙外面,有一方白色巾帕,上面血跡斑斑,展視之下,巾帕上竟以鮮血寫著寥寥敬語:“我想你也是個凡人,自然該有凡人所應有的一切慾望,可執此忘我首級,至天山雪峰,自會有人接應,屆時必可令你滿足。”
末尾的署名,僅只一個“王”字。
嶽霖怔怔地望望血,又望望忘我真人的首級,一時,思緒潮湧,紛至到沓來,幾乎忘卻身在何處。
他立即想到那個面色臘黃的中年文士,凌暉曾說過他就是“金錢幫”的幫主,忘我真人必是遭其毒手。
但,奇怪的是那些道士們,見了自己何以俱都面現驚愕這色?甚至語帶譏諷,彷彿認定自己便是兇手。
此時,暮色漸來漸深,倦鳥也早己歸林。
淡月疏星,灰朦艨地籠罩了深山曠野,更顯得悽清悲涼陣陣鳴,竟驅不去嶽霖心頭的落寞、愁惘。
嶽霖又向山頂望望,搖頭一聲輕嘆。
在這靜寂的荒野,鐵聞蹄志得,由遠而近,他舉望去。只見灰朦朦的月光下,一乘輕騎,潑刺刺悄悄而來。
嶽霖心中,忙將手中寫血字的巾帕,塞在油紙下面,然後又將那塊黑布打結包好。
此時,那匹縫馬已然飛馳而至,馬上之人一帶絲巾,那匹馬打了一個旋身,隨即停在路中。
馬上之人喘息不定,但當他看清嶽霖後,連忙飛身下馬,躬自說道:“幫……幫主!屬下該……該死,來遲……。”
嶽霖望著來人,暗暗卻將所裹又自包好,口中說道:“孫無忌!即使你不來遲,又有何用?莫非你還能幫什麼忙嗎?”
孫無忌從馬上一眼瞥見包中一頭,只覺一陣心寒,連連說道:“是!是!是!無忌無用幫主明鑑……。”
他口中雖然如此說,但心中卻是得意非凡,果然自己時來運轉,有緣接近幫主,只要……飛黃騰達,美景不遠。
嶽霖向他面上一掃冷冷說道:“記住!返總壇之前,不必稱我‘幫主’,就喊少俠好了,同時,家無常禮無須過份拘束。”
孫無忌躬身應諾,連連稱是。
要知他乃是最工心計之人,往日,他曾以家中嬌妻,獻於六堂主前,可說是無往而不利,萬萬沒有想到攀龍附鳳,能總獲幫主青睞,得以隨之左右,他暗暗打一主意,要以嬌妻柔媚之功,換取自己來日的榮耀。
嶽霖面上露出冷漠的笑,道:“忘我真人的這顆首級,你帶著好了,接著!”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所有包油紙的首級,抖著向孫無忌擲去,接著,又將黑布扔出,卻暗暗將陰謀詭計寫著血字的白巾藏起。
孫無忌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將那顆首級包。
嶽霖忽然走前幾步,翻身上馬回頭對孫無忌道:“在月圓之夜,趕到‘洞庭’等我。”
孫無忌正錯愕間,嶽霖已一拍馬腹,那馬蹄翻飛,向前奔去,轉眼之間,便已消逝在幕色中。
馬飛如龍,片刻工夫,已然奔出去二三十里,遠遠望見前面點點燈火,想必便是那座縣城。
嶽霖策馬賓士,忽聽一陣急逐的蹄聲隱隱由前面傳來,心中不覺一動,凝神向前面望去。
在朦朦的夜色下,隱約望見,前面二十開外,彷彿有十餘騎快馬,如箭一般馳來。
眨眼之間,這十餘快馬已與嶽霖擦身而過。
嶽霖目光銳利,一眼便已看出,為首一匹馬上,正是“金錢幫”護法凌暉,後面的人,全都陌生得很。
他正自思忖問,那零亂而急逐的蹄聲,忽在身後不遠處,倏然而住,逐也將馬帶住,側道回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