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如冥國神主這樣的存在,仍然有必要存在尊嚴這種東西。哪怕是被周虞和希文以圍觀新品種猴子般的目光探尋,仍不在乎是否被冒犯的祂,此刻真正產生被冒犯尊嚴的情緒。
因為,周虞揭露出了祂唯一的畏懼。
祂的語氣罕見地明確流露出憤怒,說道:“這不是畏懼!這是犧牲,一種偉大的犧牲,為了未來的希望,做出的昂貴犧牲!
你確定選他是對的?”
祂的最後一問,是在問山主。
山主語氣笑吟吟的,說道:“年輕人嘛……猜測多一些,問題多一些,難道不是好事情?”
“何況我猜對了,問對了。”周虞忍不住譏諷說出希文剛才說過的話,“原來是這樣。”
是啊,
原來是這樣。
“再見。”
周虞毫不猶豫,轉身便走。
希文也不作任何猶豫,立即轉身跟上先生。
那座看不見的“門”外,匍匐膜拜的兩隻鬼於是顫抖得更加厲害,令人心酸,直到周虞和希文一步步走出這個世界的蒼梧,它們艱難地抬起頭來,孩童般的眼瞳裡流露出宇宙中最深刻的恐懼,然後支離破碎——
是一股無形的偉力的降臨,使得這個世界以它們所在的區域為中心,開始崩塌,這世界的崩塌一併粉碎了它們。
這個世界的蒼梧,被這股偉力暴怒地撕扯粉碎,在蒼梧徹底粉碎之前,無窮碎片間開啟一條縫,從這縫隙的盡頭,可以看見另一個世界——真實世界的蒼梧,另一座“門”,真實的那座“門”,其中湧出兩道力量,強悍且艱難地開啟這道縫隙,使得在整個過程中一直默默旁觀且記錄著這一切的柳毅老丈能夠踏入縫隙,成功脫身。
這,大概是祂們聯手能做到的極限。
周虞和希文走出了這個世界的蒼梧,他們行走在這個世界的大地上,走過山川,走過原野,走過城鎮,走過人群,沒有回一次頭,不去看這個世界的蒼梧的粉碎。
每一個字裡都表達著心平氣和字跡呈現在周虞的腦域中——
“我想你是不是知道了……應該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吧?”
周虞不作回應。
再度呈現的每一個字仍然平和:“你想不想再知道點什麼?”
周虞仍不理會。
他只是帶著希文,繼續向前走,走過大地,沒有方向,無問西東,不分南北,走出了神州,路經一個個國度,無視那些與神州不同的文明在此階段的模樣,仍然不理會腦海裡呈現的那些字。
“你應該有更多的好奇心,這樣才合理。”
“在我的模型計算中,你不該這樣快便進不到如此地步,這種心境……用你們的話講,足以稱為‘泰山崩而色不變’。”
“正常來講,就算是跨過山海的那些所謂聖人、王者,在知道那些事物之後,也該有特別的情緒滋生,比如震駭,比如恐懼,比如對知道更多的渴望。”
“你怎麼會沒有這些情緒呢?”
“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你走不走?”
“你還是走吧,我又不是永動機,沒必要做這種無意義的損耗。”
“你想怎樣?”
周虞終於從出現的文字中,獲得了一絲平靜以外的意味,或者說,是它終於不能繼續強壯平靜。
於是他的靈魂之火凝為文字,終於給出一次回應:“我問你個問題啊。”
狗系統的文字裡頓時從強作平靜不能維持的惱火裡表現出一點歡喜,迅速回應:“你問,你問。”
“像這樣的世界,你製造一個,是不是有點像開一個虛擬機器,在虛擬機器裡重新裝了一個系統?”
“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