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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仲撥出一口氣,頭仰在被褥上,“怕不怕見血?不怕就你來吧。”這傷是在西平時遭刺的,嶽峙那老東西死而不僵,想做最後一搏,這次是下了血本,非要治他於死地不可,他畢竟是嶽鏘的左膀右臂,他死了,嶽鏘在東南一代就少了助力,因為漢北軍是他李伯仲撐起來的,李伯仲一死,李家的其他子孫沒這麼大膽子敢跟實力雄厚的東周為敵,換句話說,嶽東一代的局勢,是他李伯仲的精銳在拼死撐著,是他隻身一人在打頭陣。
嶽梓童夫婦從京城到漢西,再從漢西到漢北,這一圈繞來做什麼?不過就是嶽峙與東周打算聯合漢西合圍漢北,一旦漢北手腳被綁,京城裡的勢力當然也會跟著天旋地轉。
所以此刻他不但不能死,連受傷都不行,士氣是需要領袖來帶動的,漢北軍計程車氣正盛,他可不想被這點小傷影響到,所以他來了這裡,而且還是跟他的對手一路來的。
在她這兒,很多事情都變得簡單了,也容易讓他平靜下來,西平的那座王府反倒是個是非之地。
一層層撥開衣衫,看著傷口,白卿皺眉,因為那傷口還很新鮮,加之他的動作大,又喝了那麼多酒,此刻正往外滲血,“還是讓雷拓他們來吧。”這麼重的傷,說真話,她不敢碰。
“沒事,只要包一下就行,不是大傷口,死不了人。”太晚了,興師動眾反而讓人懷疑。
雖然他這麼說了,可她還是無處下手,看了半天才動手,畢竟是個大活人,沒暈沒昏的,兩隻眼睛還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你,不害怕也會心急,他還不會喊疼,所以根本不知道手重了還是輕了,包到了半夜,一身血腥的反到是她,望著雙手上的血,白卿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跟他在一起,還真是什麼事都能遇上,這男人身邊的事情總是那麼多,而且每次都不帶重複的,
“你做得?”白卿剛清洗完手上的血漬,進到屋裡就見他手上捏了一塊月餅。
“佟嫂讓帶回來的。”要不是他回來,她今晚估計還會在佟嫂那兒住下。順手拿過布巾擦了擦手,並順手往香爐裡多添了兩把香料,這屋裡到處都是血腥味,引得她很想把晚上吃得東西全吐出來。
沒想到轉過身,正見他嚼著月餅,而且不只吃了一塊,把紙包裡所有的月餅都吃完了——胃口真好,不知道佟嫂知道了會不會樂不可支。
***
因為他有傷在身,所以白卿和衣躺到了屏風外的軟榻上,等了好久,她以為他睡了,因為燈滅了,可一睜眼,他就在眼前。
拒絕是不可能成形的,只會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所以只能讓出一大塊地方給他——這人佔便宜佔習慣了。
月光從窗格子裡透射而來,正好打在開滿芍藥花的屏風上,白晃晃的。
他半舉起她的右手,一大一小的手影投在白晃晃的屏風上,像一對雙飛雀兒,他將一個亮閃閃的東西套進了她的尾指……
白卿望著自己尾指上亮閃閃的指環,半天后轉臉看他。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握住她的手閉上雙眼。
月光下,他左手的尾指上也是一圈亮閃閃的光芒……
白卿被那圈光芒懾住了,她突然有些膽怯,想抽回自己的手——
“你不覺得太晚了嗎?”他依舊閉著眼睛,只是眉角微微上揚。
他清楚她不喜歡他,甚至憎恨並詛咒他這樣的人,但這無關乎他的喜好,他喜歡她那股子不屈的勁,不管世人怎麼說,怎麼做,怎麼想,她還是會認真做自己,不管被多少人唾罵,都能活得輕淡自如。
“別忘了,你的家在西平。”那裡的女人才是該被他一生一世套死的人,也是他會開天價解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