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也叫不出聲,那少男已經自荒墳旁邊走過,沒人草叢之中,竟沒注意到荒墳後面有人埋伏。
墳後少年看了這一場悲劇,聯想起自己和納蘭小姐分別的情形,心中不禁又是一陣陣酸擄。這時他耳邊聽得“胡”“胡”之聲,似風聲,卻又不是風聲。他看見月亮,記起這是中秋之後的第三個晚上,錢塘江的夜潮,正是在秋季大汛的時候。他茫然地站了起來,循著潮聲,就向錢塘江邊走去。
錢塘江數十里寬的江面,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這時潮還未來,放眼望去,見天連水水連天,煙波浩藏,一望無涯。少年抱著孩子,踽踽獨行,聽潮音過耳,百感交集,如醉如痴,直到耳邊忽聽得一聲“楊雲駿!”這才如夢初醒,扭過頭來。
這一回頭,人也立時驚醒,眼前站著的是一個鷹鼻深目的老者,身邊還站著兩個精壯少年,楊雲駿認得這正是納蘭小姐未婚夫多鐸的師叔,滿洲武師“鐵掌”紐枯盧,楊雲駱初出師門,在回疆柴達木盆地,幫助哈薩克人抵禦清兵,曾和他照過面。
紐枯盧面挾嚴霜,冷冰冰的似笑非笑,神情很是可怕,他雙掌交錯,攔在楊雲駱面前,說道:“楊雲駿,別來無恙!你這幾年所故的事情,瞞得了納蘭首兵,瞞得了多鐸提督,可瞞不了老夫!多鐸提督是天滿摸貴胄,納蘭小姐是俺們旗人第一美人,你不只是糟踏了納蘭小姐,簡直是糟踏了俺們一族。俺不知則已,知道了須代多鐸洗清這個恥辱!”
楊雲駿左手抱著孩子,聽了這一番話,仍是動也不動,面部毫無表情。這時紐枯盧身旁的兩個少年,早已按捺不住,一左一右,雙雙撲上前來。楊雲駿冷笑一聲,腳跟一旋,轉了半個匾圈,猛喝一聲,右手接住右面少年攻來的雙掌,一接一扭,扭著敵人右腕,輕輕一按,只聽得殺豬一般大叫,這個少年已給楊雲駱丟擲數丈之外,這時左邊少年方才攻到,楊雲駱身子突地下煞,避過敵人的手拳,猛的長身,劈面一掌,砰然一聲,這人的面孔,立刻像開了五色顏料鋪一樣,烏黑的眼珠突出,鮮紅的面血下流……登時暈倒地上。這時楊雲駿手上的孩子,也早給震醒,哇哇地大哭起來。
紐枯盧見兩個徒弟一出手就被打成這個樣子,怒吼一聲,橫身一躍,右掌“直劈華山”,用足了十成力量,兜頭就是一掌。楊雲駱也不退避,右掌倏翻,也用足十成力量,向上打去。兩掌相交,“蓬”然如巨木相撞,這時只聽得孩子厲叫一聲,竟自楊雲駱的手中,震飛出去!楊雲駿急一掠數丈,如大雁斜飛,恰恰趕上去將孩子接住。
楊雲駱這一掌受得不輕,但紐枯盧卻受得更重。他給楊雲駱一掌,震得站立不住,跌跌撞撞地向後面敝出一二十步,這才止得住身形。他以一雙鐵掌聞名關外,竟吃不住敵人掌力,心中惱怒異常,他一長身,拿出一把精光閃閃的三角挫,這把挫乃是他獨門的兵器,名喚“喪門挫”,可作匕首用,也可作短戟使,還能用以打穴,端的厲害非凡!這時楊雲駿也已結束停當,將孩子用繡帶縛在背上,也取出一把光芒閃閃的短箭。
紐枯盧的喪門挫,長僅二尺八寸,楊雲駿的斷玉劍比他的還要稍短几分。武家的兵器是“一寸短,一寸險”,劍銼交鋒,不比長槍大戟,中間有那麼一段距離,短兵相接,幾如肉搏,精芒閃電,利刃就在面前晃來顯去,誰要是稍一疏神,便有血濺黃沙之險。
紐枯盧怒極猛搏,點扎戳刺,迅如怒獅,全是進手的招數。楊雲駿揹著孩子,孩子又哭個不停,他不敢跳躍,又要分神護看孩子,弄得滿身大汗,非常吃力。只是他的劍術,乃是海內第一名手所授,端的非同小可。他兀立如山,見式破式,見招拆招,一口短劍,橫掃直擊,劈刺斬攔,竟是毫不退讓!
兩人越打越急,越鬥越險,戰到分際,那紐枯盧忽然身移步換,快若流星,一閃到楊雲駿背後,竟然一挫向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