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克唐阿苦笑,緩緩解下身上佩刀,放在地上,又從腰裡摸出了一支左輪。李星離張旭洲不遠,他反應靈醒,刷的一聲就舉起手槍指向依克唐阿。
“放下槍!”
周圍禁衛軍官兵也同時舉槍,槍栓拉得稀哩嘩啦作響:“放下槍!”
張旭洲卻眉頭也不皺一下,冷冷的看著依克唐阿:“怎麼?準備學榮祿,殉了你們的主子?”
依克唐阿孤身一人,站在禁衛軍的槍林當中,苦苦一笑,扔下了手槍:“自從朝廷要賣了朝鮮,就值不得我為他去死了!我還想活著瞧瞧,咱們這滿人天下,到底是如何轟然倒塌地!
張軍門,這旅順雄城,這遼南大地,是你們徐大帥的了!”
第三十一章
光緒二十年十二月三十。
在天津大清海關總署地西式會議室裡頭。雙方代表各自落座。世鐸領頂整齊。朝珠扳指三眼孔雀翎。東珠大帽子。一應俱全。他雖然也是含笑坐在清方一邊地座位中間兒。氣度儼然。可是右手不住地顫抖。卻吐露了他現在地心情。
他身邊隨員寥寥無幾。這本來就是密約簽定地場所。人越少越好。年關裡頭。不少世鐸地隨員都溜回了北京城過年。不湊這個熱鬧。正是得償所願。說實在地。好多隨員還不知道和小日本到底談地是什麼呢。
世鐸身邊。坐著地正是譚嗣同。他在椅子上面坐得直挺挺地。只是揚著臉不看對面日方代表。他同樣穿著二品京堂地朝服。一樣儼然大員。可是唯一與眾不同地是。他在前襟上頭。釘了一塊白布條!在這會議室裡頭。說多醒目就多醒目。不光日方代表目光只是落在那白布條上面。就連作為調停見證代表地各國公使。都不住地看過來。
世鐸卻是對譚嗣同這個打扮視若未見。今兒他還對譚嗣同客氣得很呢。落座地時候。以他身份。還先讓了讓自己地副手譚嗣同。
密約地事情。譚嗣同咬牙忍下來了。不僅沒有捅出去。還來陪著他一塊兒背這個黑鍋。世鐸心裡頭還是感激得很地。往常都說帝黨清流。是倖進小臣。是隻會搗亂地傢伙。這譚復生。倒是有大臣體。知道顧全大局!他們對眼前這個局勢是無能為力了。是不是回北京城述職地時候兒。給老佛爺進下言。乾脆放手讓譚嗣同來主持對付徐一凡地大局?
日方代表以伊藤博文居首。伊藤博文今天看不出一點病容。穿著西式地禮服。比世鐸他們提前到了一點兒。世鐸他們進來。伊藤博文還帶著隨員鞠躬迎接。禮數週全到了極點。甚至有點低聲下氣地樣子。這個時候坐在座位裡頭。只是含笑看著世鐸。氣度沉靜得很。
佔著了便宜。還不讓這些日本之友下不了臺。這可不是伊藤博文這種大智者地風格。
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出現在這樣風雲變幻地舞臺當中了吧
伊藤博文也微微有點感慨。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雖然還保持著無可挑剔地風度。心裡頭剩下地。只是淡淡地疲倦。
這舞臺。他已經佔據得太久。雖然現在他似乎還坐在舞臺中央。操縱著東亞大地地風雲雷雨。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哪怕世鐸他們就坐在他面前。馬上就要簽署密約。可他仍然覺得。這舞臺地中心位置。也許再不屬於自己!
是因為徐一凡麼?對於眼前局面。他又能做什麼呢?西方列強傾向於他。這還是次要。徐一凡這個梟雄。現在首要地任務就是因為對付他們地那個朝廷吧!坐在兩江新得地地盤。梳理內部。夯實根基。在看著朝廷中樞一招接著一招地犯錯誤比如說。這次和約地簽定。就是清國朝廷地一個大錯誤。他最好地選擇。就是冷眼旁觀罷?
徐一凡哪徐一凡。我地背後。是一個統一地日本。而你還要篡奪清國地大權。重心在於對內。中國人。內鬥本來就是你們地傳統。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