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大路上,一輛很不起眼的馬車悠悠駛過。乍一看與尋常商旅沒什麼兩樣,可仔細再看,那拉車的馬兒比一般家馬高大許多,可能是退役的軍馬,只不過毛色混雜,赤黑交錯,應該算不得寶馬。
趕車的青年穿了一身販夫走卒最常見的粗布衣,戴著個破草帽,帽沿壓的很低遮沒真容。他晃著鞭子卻從不真的落在馬兒身上,嘴裡打著口哨,那馬兒就乖乖聽話很是伏貼。
車門是敞開的,車內坐著一位衣著樸素的書生,穿著文士長袍,蓄著一縷長髯,使得稜角分明的面容添了幾分平和之氣。
在那書生身旁坐著一對小娃娃,看起來像是雙生龍鳳胎,才剛五六歲的樣子,面容酷似,性情卻截然不同。女孩子穿一身紅衣,濃眉大眼小臉也紅撲撲的,健康活潑,嘰嘰喳喳不停說話。男孩子穿一身綠衣,臉色白淨,斯文端坐,很是乖巧。
書生開啟糕點盒子,取了兩塊遞給小男孩,慈愛道:“賢兒,你餓了吧?雖然你坐著不動,不過我聽到你肚子叫了。”
小男孩面露窘色,伸出小手去接糕點,雖然很想立刻放在嘴裡,卻還是謹守禮儀恭敬道:“謝謝爹爹。”
小女孩才不講那麼多禮數,一把將兩塊糕點都搶到了自己手裡,笑眯眯道:“弟弟,有好吃的應該先孝敬姐姐。爹爹真是偏心,為何不給我,只給你?”
書生屈指輕輕彈在小女孩的額頭,那手指修長如玉,指腹間有一層薄繭,卻不似常年握筆的位置。書生嗔怪道:“雪兒,你怎麼又欺負弟弟?你可知在孃胎裡,你就與弟弟爭食,他生下來比你輕了不少,胎裡不足從小體弱多病,自然要多多補養。再說你這一路嘴裡可有斷過吃食?竟不害臊,還來搶。”
小雪委屈道:“爹爹,娘說我們還小,正在長身體,應該多吃些東西。”
“像你這種吃法,不怕將來胖得沒人敢娶?”
小雪不以為然道:“有爹爹教我武功,我勤奮練習,將來誰敢嫌棄我不娶我,我就打到他肯娶為止。”
小賢再裝不住淡定模樣,以袖掩面,小身子微微晃動,偷著樂。
書生仰天長嘆,抱怨道:“這都是誰教你的?我可是希望你能成為淑女,多學學琴棋書畫女紅廚藝……”
“景爺爺說我是天生習武的好苗子,我又是大將軍的女兒,虎父無犬女,豈能不會武功,豈能讓人欺負?”小雪得意洋洋道,“而且娘說我最像爹爹,爹爹從小就不喜歡琴棋書畫女紅廚藝,我為什麼要學?”
書生乾咳兩聲,無言以對。
小賢故作聰明趕緊幫襯道:“姐姐,爹爹是男子,當然不用學女紅廚藝。”
書生繼續幹咳。
這時車伕扭頭說了一句:“主人,您家這兩個孩子真是可愛啊。”
書生的眼神頓時化為春水含情脈脈盯著車伕,笑吟吟道:“雪兒,拿糕點盒子給叔叔送過去。”
小雪接了盒子卻不情願道:“才不要,這是娘給我們做的點心,為什麼要給外人吃?”
車伕喜道:“咦,這就是阿茹新學會的點心式樣麼?我更要嘗一嘗。”
見那車伕對點心感興趣,小雪將盒子抱的更緊,可是隻覺眼前一晃,盒子不知怎的就到了那車伕手裡。她又驚又怒,問道:“你怎麼敢搶了我的盒子?”
從不見僕從下人有這麼大膽的,小賢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與姐姐一起指責道:“你快將糕點盒子還給我姐姐,否則爹爹一定會責罰你。”
書生捂著嘴不說話,肩膀顫抖,眉眼間都是看好戲的表情。
車伕一隻手執鞭,一隻手將糕點盒子託在掌心,似乎充耳不聞,又好像是怕了,等人來取走盒子。
小雪氣鼓鼓衝到車外,想要將盒子拿回來。誰料那盒子突然變得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