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歸瀾記住了,主人痛恨至極的那個人叫楚天闊。再之後,歸瀾服侍明月讀書的時候偶爾得知,楚天闊正是楚國在位皇帝的名字。他因為與楚天闊容貌相似,才會成為主人發洩恨意的替身。但這世上,少有容貌相似卻毫無關係的兩個人吧?歸瀾不可能不去想,楚天闊也許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歸瀾思量著,龍傲池說的那幅畫,畫中人與他容貌相似,莫非龍傲池要找的人也是楚帝?如果真是這樣,龍傲池想將那畫中人碎屍萬段,他又怎能讓龍傲池得逞?
可惜歸瀾沒有任何證據,關於自己的身世,一切都是推測。有的時候他懷疑或許是傷重產生了幻覺,因為除了在刑房裡他接近昏迷時聽到的主人的那些咒罵,再沒人告訴過他相關的事情。宮內流傳的說法,他只是主人仇人之子,為奴抵罪活該受罰。
然而就是這彷彿虛無縹緲的推測,無形之中成了歸瀾堅持活下去的一種動力。他想要知道真相,不只是自己的身世,他更想找到治標治本的方法平息主人心中的恨。如果始作俑者是他的父親,那麼他是不是該去求那個人,為主人做些什麼,讓主人可以忘了瘋狂的執念尋回最初的快樂呢?哪怕他將為此付出生命,甚至生不如死,他也願意去嘗試。
離開帥帳時,歸瀾聽聞楚國皇子即將到來的訊息,他不可能無動於衷。他現在是昭國的奴隸,也許有生之年都無法去到楚國,更不用說能見到楚帝,但假如上天垂憐,讓他結識楚國皇子,將來是否就有機會得償心願了呢?
歸瀾猛然又想到一個問題,楚國的皇子是不是繼承了楚帝的容貌,龍傲池見到後會產生怎樣的聯想呢?
龍傲池捏著軍報,手指微微發顫。
經探馬證實,楚曦玉竟然只帶了六名護衛脫離大部隊,換馬不換人,晝夜兼程向瀾國都城趕來。按照這種行進速度,最遲今晚,楚曦玉就會進入都城範圍。倘若楚曦玉是存心打算秘密與瀾國人接洽,那麼必須立刻派人攔截。倘若楚曦玉直奔龍家軍的大營,龍傲池尚能容忍,和顏相待。
於是龍傲池立刻下令封鎖入城要道,又換了便服帶了幾名親信將領,以遊獵為名騎馬離營,朝著楚曦玉可能出現的方向迎了過去。
南行五十里,夜幕初降之時,龍傲池一行人望見遠處起了一片塵煙。
當先一人一騎呼嘯而至,隨後十幾匹駿馬雖然也是速度飛快,卻還是被落下一段距離。當先那人似乎是看到了龍家軍的旗號,稍稍放緩了馬速。
龍傲池一揮手,身旁有兵卒騎馬迎上,呼喝道:“爾等是什麼人?龍大將軍在此遊獵,爾等如此狂奔驚飛鳥獸,掃了大將軍興致,擔待得起麼?”
以前龍傲池出遊都保持低調,現在她為了刺激瀾國的隱患提前爆發,走到哪裡都作出一副囂張的態勢。所以特別吩咐隨行的人員,在瀾地說話一定霸道一些,而且必須亮出她的名號。
當先那人聞言彷彿驚喜非常,勒緊馬韁,停住步伐,向著龍傲池這邊觀望。他身後隨行的人員趕上來,看見自家主子被一名小兵攔截,都是不忿,脾氣暴的開口就指責道:“你可知這位是楚國大皇子殿下?”
這小兵很機靈,一早知道了大將軍的意圖,聽對方主動承認,他就翻身下馬行了禮,不卑不亢大聲說道:“沒想到巧遇楚國大皇子殿下,殿下這邊請。”
龍傲池聽到對方主動亮出身份,亦下馬相迎。對方畢竟是楚國皇子,無論如何她也應以禮相待。
龍傲池只見當先那人騎馬走到她面前,隔著一丈開外,竟也翻身下馬,徒步走到龍傲池面前,顯然表示出了足夠的尊敬。
楚曦玉身材高大健碩,滿面風塵掩不住他的濃眉大眼,一路勞頓磨不去他尊貴優雅的氣質,配上合體的衣裝,手牽著高頭大馬,挺胸昂頭大步而來,更顯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