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上一下冒出了冷汗,捏著聖旨的手開始微微發抖……正是這個時候!
邵勁乾脆利落地起身,說:“臣接旨,請公公放心,臣必將輝王安安穩穩的送到封地。”
這聲“接旨”便叫劍拔弩張的氣氛急轉直下,中官長吁一口氣,也顧不得其他,將手中聖旨放在邵勁手裡,便帶著人匆匆走了。
邵勁隨手將那聖旨遞給旁人,壓根沒發現對方一臉拿到燙手山芋‘這什麼麼麼麼麼麼’驚呆了的表情,徑自走向了那熟悉聲音所在的地方,待來到對方面前,他直接問:“先生怎麼來了?京中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來人正是王一棍,匆匆忙忙緊趕慢趕,總算和那宣旨中官一起趕到此地的王一棍擺擺手,帶著邵勁走到一旁,先喝了旁邊士兵遞上來的水囊中的水後,才說:“京中目下還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目下?”邵勁擰眉。
“但具體有沒有發生事情,看東主得到的旨意就知道了。”王一棍的臉色也頗為嚴肅,“東主剛才想必也十分疑惑,如果是陛下下旨,如何會在這個時候將東主調出京城……這樣一來,陛下先時的佈置豈不是盡付流水了?”
邵勁微微點頭。
“東主因為出了城所以並不知曉,在東主剛剛出城之後,晉王便入了宮廷……”王一棍輕聲說。
現在昭譽帝剩下三個兒子。
輝王黃熾是三子,已經因為和劉貴妃一事被聖上說厭棄。
安王黃煥是四子,因著陛下曾想立輝王,眾臣便多猜測昭譽帝還是依循著‘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古訓,現下輝王走了,眾人的目光便多有集中在安王身上,甚至連安王自己,也多半這樣覺得,只是比輝王好一點的是,有了輝王這個前車之鑑,此刻安王算是謹守門戶,無事也不外出。
至於晉王黃煊,則是昭譽帝的第五子。
現在這個第五子,剛剛入了宮禁之中,昭譽帝著令邵勁護送輝王去封地的聖旨就立刻下了。
邵勁默然不語。
頃刻之後,他說:“是不是陛下的身體又出了問題……”
王一棍登時吸了一口氣,幾秒鐘後又緩緩吐出來。
他輕微但堅定地衝邵勁點了一下頭。
晉王進宮,昭譽帝即刻身體不行,宮中被晉王把持,要邵勁護送輝王到封底再回去的聖旨,就是晉王將邵勁調出京城的手筆。
但晉王怎麼能將時間掐得這麼好呢?
再往回推一推,也許是因為輝王一事,本就有晉王在其中推波助瀾?
再想想昭譽帝什麼時候身體不好,偏偏晉王入了宮就身體不好,是不是晉王也早在昭譽帝身旁安插了人手,以便在恰當的時機,讓昭譽帝的身體“恰當”地不好起來?
“兩個蠢豬,一個狠毒小人……”邵勁喃喃著說。
輝王和安王,一個還不知怎麼的就被算計和劉貴妃一處落馬,一個還沾沾自喜的以為謹守門戶皇位就要兜頭掉下來,都是毫無疑問的蠢貨。
可晉王又好到哪裡去?寧王那時候尚且還不敢殺父弒弟,此刻安王一得到機會,昭譽帝立刻便不行了,輝王已在去往封底的途中……
“先生說這一路上,太平不太平?”邵勁問。
王一棍這時多少也恢復了些沉著若淵的氣質,只聽他慢慢說:“自來上位不太光彩的皇帝,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將兄弟一一打壓處理……”
這一路上,絕不會太平。
再者說,邵勁掌握京中防務,而素來與晉王無甚聯絡,晉王會不會想索性乘著這個機會,將邵勁給一起辦掉了?
邵勁這時想到了自己剛出城時看見的棺材。
剛才還可惜著別人呢,轉眼就開別人可惜自己了。邵勁暗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