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個老蒼頭和跑腿小廝之外,正經的屋裡人其實就只有父子兩個,四叔那個老書呆子就不消說了,承繼家業的唐嵩居然也是個呆子,更可喜的是四房的這顆獨苗香火居然還患著絕不可治的離魂症,而且從那收買的郎中處明明確確知道他竟是已到了油枯燈盡的關口。
“明府大人當面,這滿園士子有誰敢神思不定的?看來這呆子確已是風中殘燭,到了要油枯燈盡的時候了。哼,都這般光景了還不趕緊回去,猶自在這兒死撐,這可是你取死有道,須怨不得我心狠”。
唐旭心中拿定主意後就安靜的等著機會,不多一會兒明府大人對滿園士子訓話已畢,依著常例,此時該是士子們發言,循著許明府的話加以闡發的時候了。
滿園士子中以家世論自然以襄州第一豪族張氏最為出眾。此時正有張家子弟在座,理所當然就該尊他第一個發聲,這也是多年的慣例了,是以士子們都不曾說話靜等著張家公子。
正在張啟玉輕咳一聲將要開口時,卻見心存別唸的唐旭先一步從座處直起身子笑著道:“嵩弟,我看你必是對明府大人的佳言感慨良深以至神遊物外而不自知啊,此刻群賢畢至,你何不將心中所得說與我等共享,如此才合著明府大人召集此會的切磋之義”。
唐旭這突兀的舉動一出,滿園士子的目光頓時齊刷刷的集中到了唐松身上。古代縣衙升堂審案都不避百姓,此刻更不必說,士子們的這一舉動引得園外看熱鬧的香客遊人們也都向唐松看去。
當此之時,唐松真是眾人矚目。
“狗日的,唐旭你一家全都不得好死”,見到這一幕,明隔子花牆外的莊海山剛罵出這句話,驀然想到那個伶伶俐俐的身影,隨即又連著“呸”了好兩口,邊口中嘟囔著“除了她一個”,邊拔腳在人群裡左擠右扛的向掩著的院門處跑去。
唐家及張家那兩個小廝一臉的幸災樂禍,就連那轉身欲走的道袍老人也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我竟然佔了這人的身體,但我要不過來,他此刻也已經腦癱了”,唐松正自思量到這裡,身上陡然多了許多道注視的目光,頓時將他從那莫可名狀的狀態中驚醒。
此時他已完全融合了唐嵩的記憶,不過轉念之間便已弄明白了眼前的環境及當下的處境。只是因為剛才心神不在這邊,自然也就沒聽清楚唐旭說了些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看著他。
轉念之間,他那探究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便向張啟玉看去,因為在他融合的記憶中,這個人是這園裡所有人中素來對唐嵩態度最好的一個。;
眾人看著唐松,唐松卻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張啟玉。花牆外看熱鬧的人不明白其中緣由,但園中這些士子們既與唐松同在鹿門山結廬讀書,長期交往之下自然是心知肚明。
“看來他這呆病又發作了”,一念至此,厚道些計程車子們免不得搖頭嘆息。有那不厚道的瞥一眼明府大人已經陰沉下來的臉色後心底悄然一笑。笑過之後再去看看唐旭,少不了要自語一句,“好狠”,隨即由唐旭身上將目光轉向張啟玉。
唐旭也自知剛才的搶話難免會讓張啟玉心中芥蒂,只是為了給唐松施加更大的壓力使其更耗心神,他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好在張家雖是襄州乃至山南第一豪門,但這張家的偌大聲勢倒有一大半是靠長房撐起來的,而張啟玉不過是個五房子弟,這番小小折了他的面子倒也不懼,改日瞅著機會再彌縫回來不遲。
見唐嵩疑惑的眼神投向他,張啟玉淡淡的瞥了唐旭一眼後站起身來向許縣令行了一禮,“明府大人教諭我等諸藝以讀書為高,而讀書首重於勤,實為金玉良言。學生在鹿門山結廬讀書兩載有餘,平日與座中這些學兄也多有往來,據學生所知,我等在坐之人中若論讀書用功之勤者,當首推這位唐嵩少兄。只因他用功太過,以至近來神思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