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地待過你?
我的眼睛完全被淚水覆蓋了,我看不清她的樣子了,“你早就知道,我要的不是好姐妹的感情。”
“我……我不知道。”
……
“你是愛上她了嗎?”細弱蚊蠅的聲音從聲帶的摩擦裡發出來,充滿了乾澀和疼痛。她退開了一步,我逼近一步。
“你回答我。”
她又退開了一步。
“秀秀。”
她終於站定了,卻是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和你一樣。”
我不懂,我不懂什麼叫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和我一樣。我怎麼樣?是說我變態嗎?還是說因為我愛上了她?原來她這樣不恥我,這樣鄙夷我。這個我用了一輩子去愛的女人,是這樣看我的。這些話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刀刺進了我的心臟,我只得任由它們亂刺,毫無辦法招架。
“你根本不懂愛是什麼。”她說。
“我不懂?我那麼愛你,我甚至不求你知道。”
“你不懂,”她強硬地強調,抬起頭目光灼灼地望著我,“你的愛太自私了,你的愛只是佔有,沒有慈悲,沒有成全。你就像一個沒有長大的小孩,以愛的名義,自私地佔有你得不到的東西。你的愛只會把人燙傷,只會讓人窒息。”
我完全怔住了,“我那麼愛你……”我喃喃地說,卻那麼蒼白那麼無力。愛這個字,終究太虛幻了,每一個愛字都披著華美的外衣,每個女人都渴望這件華美的外衣,但只有穿過的人才知道里面是不是長滿了蝨子,會不會被咬得遍體鱗傷面目全非。
“你……是這樣……看我的?”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這個世界,陰陽雌雄,早有定律。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既定的軌道,你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做戲了。在臺上,你是小旦我是小生,我們當然可以恩愛繾綣生生世世,但是在臺下,我是女人,你也是女人,你愛我這是違揹人倫的。這樣的話以後都不要再說了。”
她急促離開的腳步頓了一頓,沒有回頭,沒有掙扎,我眼裡什麼都看不到。
“你真的要這麼殘忍嗎?”我問。
她的聲音像來自域外之音,恍恍惚惚,飄飄搖搖。“這樣的話以後都不要再說了,我什麼都沒聽見過。你很快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好好待他。”
“毓敏秀!”
這三個字像一個滾燙的煤球滾過我的喉嚨,被淚水灌溉過後只剩下撕裂和喑啞。
“別再說了。”
她壓抑的沉痛的哭聲,帶著不容拒絕的決絕,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的愛情終究死了,我的孩子兀自生長著。我跌坐在地板上的時候,他就頂在我的肚子上,強硬的碩大的。我的愛情死了,我的孩子又該守護什麼呢?我該怎麼辦呢?
☆、第 56 章
我悲傷地呆坐了很久。我腦子裡亂糟糟的,好像什麼都想到了,又好像什麼都想不到。她的話一遍一遍的迴響在我的耳朵裡。過去的一切匆匆掠過我的眼前。我的母親,我的愛情,我的孩子。父親決絕地一走了之的時候,我正好十歲,還未諳世事的年紀。那時候,我竟從未覺得我們的日子過得多清苦,我在街邊隨便買到十塊錢三條的土不啦嘰的手帕,我的劣質皮鞋二十塊,我面黃肌瘦的臉和瘦弱的身子沒有受到別人的冷眼。和過去的一切,那些又紅又大的蘋果,那些難得一見的牛肉乾相比,這貧窮的一切黯然失色,就連客廳裡的燈光都顯得比過去黯淡,但我竟從不覺得那一切就是貧窮。我只是沉浸在自己失去了父親的事實裡,從來沒覺得生活應該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隨後我的母親出賣了自己的清白,我不恥於她提供的大頭皮鞋和繡著精緻圖案的手帕,我執拗地延續著我的貧窮,以為那就是忠誠,是驕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