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聲吼,整個人都是一哆嗦。
何式微看了看他,卻沒再問問題。他笨手笨腳的攙著駱林,道:“剩下要好好洗澡才能洗乾淨,不然你得一身咖哩味了……小駱?”
駱林的腳一軟,就順著水池邊滑了下去。何式微怕碰到他被燙傷的傷處,也跟著他坐了下來。
駱林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呆呆的眼神不知道落在了哪裡。何式微兩條長腿圈著駱林,乾脆把他的頭也攬過來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全然不顧及自己身上的衣服會被咖哩波及。
何式微在這種情況下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駱林是好,畢竟他對這事情的起因經過是屁也不知道。水龍頭沒有關,在他們的頭側嘩嘩的響著。何式微的鼻腔裡滿是溫暖的咖哩味,他一邊拍著駱林的背,一邊開始發呆。
那水龍頭的聲音不算吵人,但是何式微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水聲中夾雜了些非常細小的抽泣聲。他的手一僵,不再拍駱林的背了,猶疑的伸出去,虛攏住駱林的肩膀。他閉起眼清,覺得太陽穴安靜的跳著,說不出的感覺。他實在沒有膽量扳過駱林的肩,去看此他臉上的表情。
在這邊是安靜而風平浪靜。但是在兩牆之隔的段宅,那就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十分鐘前,少爺拿著咖哩去見鄰居。十分鐘後,少爺在一聲怒吼之後回來了,左臉上一個紅腫的指印。
段非此時就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原先的氣勢還剩了那麼幾分,但是隱隱的讓人覺得有些可憐。他氣急敗壞的喘著粗氣,看著飯廳裡面面相覷的三個女傭,站都站不直。他急於找一個發洩口,卻不知道找誰遷怒才對。餘光看見李曉羽從二樓下來,乾脆指著他就開罵:“我操你媽!!”
可憐的李曉羽真是躺著也中槍。他找誰惹誰了,第一天到新東家這兒就受到這種閒氣。他低了頭,沒說話,讓段非復讀機一般的罵了好幾遍那四字經,心裡對這個少爺感覺很不齒。罵著罵著段非聲音輕了,原來是他扯著胸口那處的衣服彎下了腰。傭人們被他弄得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扶他,還是段非把手一揮,讓他們下去自己開飯,他是被氣得連飯也吃不下了。
他心裡記恨駱林,想自己的心口怎麼刀刺一樣的疼,想必是被那轉眼間傍了新男人的死管家給氣的出了心臟病。別人都說同性戀不是好貨,跟誰都能睡,看來還是真的。要是駱林真喜歡自己,怎麼可能在昨晚才親了他的臉,第二天就勾搭上了新男人,還住到了別人家裡?這看在段非眼裡完全就是早找好了下家才會有的行動。
他腦子裡一直浮現的是剛才駱林出現在門前的樣子:短而柔軟的劉海放下來到了眼睛旁邊,眼神迷茫的像個十六七歲的孩子。那件米白色雞心領針織衫穿在駱林身上說不出的適合,老男人的兩條鎖骨露出來也異常的好看。兩條長腿站的筆直,配上駱林那居家過日子的氣質,讓段非恍然間好像看到了一個準備洗手作羹湯的賢惠太太。這樣的駱林站在出挑的另一個男人身邊,光是那身高差距,就壓得段非快喘不過氣來。他什麼時候看到過駱林這幅樣子?在段家駱林總是梳著過時的三七開,穿著一身整齊但土氣的黑西裝,腳上的皮鞋上都有特別明顯而難看的行走後留下的印子。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有人喜歡?只會整天悶不出聲地跟在他後面,幫著他放放洗澡水或者熨熨報紙。他原本可以說是不稀罕,但是憑什麼,憑什麼駱林他媽的被自己踹了之後馬上就被人包養了,還一下子在形象來了個改頭換面?
“我去你媽的你解脫了!!是小爺我踹的你,少他媽的裝的一副是你逃開我的樣子……”
他最氣不過的是駱林到新居時那鬼鬼祟祟心神不寧的樣子。果然是心虛了吧?那個該死輕浮的噁心同性戀。
段非不知道自己的那氣憤全來自於“為什麼駱林說了喜歡我第二天卻跟別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