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胖子打了個哈欠,慢慢站起身來,來到郡主娘娘身旁不遠,似有意,似無意,便朝她的身子撞了過去,不忘淫笑兩聲。那婢女驚怒交迸,厲聲道:“大膽!”雙手一拍,門外行來了兩名帶刀侍衛,道:“宗人府護衛在此,等候差遣。”那婢女怒道:“有人驚擾玉駕!你們說該怎麼辦?”兩名帶刀侍衛環顧堂中,怒目而視: “是誰這般該死?”
“是他!”全店賓客把手一指,定向了張胖子,直嚇得他抱頭鼠竄,西門嵩驚道:“誤會、誤會,我這朋友是個瞎的,走路容易撞人。”張胖子頗為識相,立時雙手前伸,哭喊道:“我的柺杖呢?”慌忙逃出堂外,霍天龍也跟著溜了,堂上便空了張桌子出來。
方今雖是正統朝,可玉寧畢竟是帝王胄裔,誰想趁機褻瀆,都是自討苦吃。宗人府護衛甚是滿意,便向茶博士道:“好好侍侯著,若有一丁點差池,當心拿你的小命賠。”
茶博士忙道:“是、是。”正要收拾桌椅,幾名婢女卻道:“你讓開。”接過了抹布,將桌子擦得纖塵不染,便又點起香爐,仔細再燻一遍,這才在椅上鋪了綢緞,扶持郡主娘娘入座。
一時之間,輕煙嫋嫋,滿室異香,那玉寧氣韻嫻雅,一雙美目望著窗外雪景,掠了掠秀髮,眼光微微來,猛一見到盧雲,便又急急轉過頭去。
眾侍女忠心護主,守護桌旁三方,誰也不許看郡主娘娘,卻只有盧雲這桌看了個飽,那帥金藤心頭撲通撲通地跳著,細聲道:“奉上喻……有美女……”正想過去拜見,卻讓盧雲一把扯住了,低聲道:“找到阿秀了麼?”阿秀二字一出,櫃檯下又有異響,好似老鼠打架了。帥金藤呆了半晌: “找……找到了,他在燈籠衚衕等我。”
盧雲迷惑道:“燈籠衚衕?那是什麼地方?”帥金藤道:“便是舊朝的胭脂巷。玩女人的地方。”眼看眾婢女臉色一顫,盧雲自也尷尬了,忙壓低了嗓子: “你……你怎麼留他在那種地方?我不是要你緊跟著他麼?”帥金藤道:“小少爺脾氣壞,說除非我買到一本書,不然不隨我走。”
盧雲皺眉道:“買書?是學堂用的……還是……”帥金藤道:“不是那種墊床腳的,少爺要的是本好書,叫做《金海陵縱慾身亡…續》。”
櫃檯下的老鼠很怪,一聽好書來了,立時激烈奔跑,吵得不可開交,盧雲也傻住了,茫然道:“那……那是什麼?”帥金藤道:“那是正統朝第一名著,大儒馮夢龍所作。小人也買了一套。話說大金朝有一昏君海陵王,淫樂後宮,日夜玩弄后妃公主……”正要細細解說玩弄詳情,玉寧卻起身了,一旁婢女大聲道:“夥計、夥計,咱們要換張桌子。”
那茶博士滿面苦笑,卻又不便多說什麼,只能指揮客人,自在那兒辛苦挪移。盧雲咳了一聲,又道:“你……你買到書了麼?”帥金藤道:“沒有。我跑了二十八家書鋪,人人見我就笑,要我自己去寫一本。小人實在沒法子了,只好到處找您,瞧瞧該怎麼辦?”
人心不古,每況愈下,如今連小童也嗜讀奇書了,盧雲搖頭嘆氣:“你啊你,就由得他這麼胡來?怎麼不用點強?”帥金藤嘆道:“沒法子啊,小少爺吩咐了,我要是不聽他的花,他便自殺了。盧雲愕然道:”什麼自殺?“帥金藤嘆道:”少爺不呼吸了,打算窒息而死。“
盧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看這帥金藤武功雖高,卻是食古不化,不知變通,無怪江充這幫權臣總是性情暴躁,逢人便打,原來是讓這幫下屬氣出來的,苦笑幾聲,道:“也罷,他現下帶著錢麼?”帥金藤道:“有啊,他向屬下強索了一隻金元寶,咱半年的俸祿都沒了。”
外出流浪,第一要緊便是錢,聽得阿秀帶得有錢,盧雲心下稍安,自知這孩子玩樂之後,八成會回去找二姨娘,此節倒也不必多慮,正放心間,又聽帥金藤道:“大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