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香味,沒有老人味,也沒有有意無意想要用香味遮蓋的老人味。手帕也用了許久,軟軟的,撫在鼻尖上,溫柔的像隻手,讓她舒服,也讓她安定些。
“到家讓媽媽給你熬點薑湯去去寒氣。不要生病了。明天要吃喜酒呢,大夥兒除了看新郎新娘,不也得看看伴郎伴娘?”老太太說著,有些逗趣兒了。車停下來,她看著屹湘,點點頭,意思是去吧。
“奶奶再見。麻煩您了。”屹湘要將薄毯擱下,葉崇磬攔了一下,說了句“披著吧,走進去還得一會兒,已經著涼了”,她也沒再推。還是葉崇磬先下了車,一徑的將她送到了垂花門,見她站住,沒等她開口就說:“進去吧。”他站下了。
傘在頭頂,穿門而過的傘下的風很猛,帶著雨絲,涼的很。
她裹著毯子的模樣,像被揣在布袋裡的小兔子。一對眼睛紅的,像生怕人看不出她難過著呢。
他揮揮手讓她進去,說:“好好兒的……聽老人的話,喝薑湯、睡個好覺。”
她點了點頭。
嗯,好好兒的……她從他眼裡看到的微笑,只知道說出這幾個字的他,怕是看出來她不好受。
可他不問也不說。偏偏。
葉崇磬被她這樣看著,索性拍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得了,還是我先走。你快進去,等會兒給你電話。”他說著真【文】的轉了身,並且【人】沒回頭。從垂花門出【書】去到大門口,青石板地【屋】面清水流淌,他軟軟的皮鞋踩在水裡,很快便變得沉了,倒也並不覺得怎樣,徑自的上了車,甩著手上的水珠子,對著奶奶笑道:“好大的雨。”
老太太看看他,點了下頭,說:“那孩子看著有心事的樣兒……真可人兒疼。生的也好,倒跟瀟瀟是兩個樣子的。”
“被半路趴窩的車氣的吧。”葉崇磬對奶奶笑笑,說著降下隔板,對著司機說:“等會兒從側門直接開進去吧,雨太大了,這會兒真成了威尼斯了——您瞅瞅我這。”他轉回來,指著自己的褲腳和鞋子,一抬腳,地毯上兩個腳印,對著他鞋尖的位置,又有兩個小小的、淺淺的印子,是一層還沒有來得及滲進去便開始蒸發了的水漬……
“小磬。”老太太叫他。
葉崇磬擎著的腳落了地。
老太太明明沒說什麼,只是看著他,他卻覺得有點兒窘。
還好這時候車子已經開進了院內,他就笑著說:“您老也不讓我跟家裡人說,回頭再把我爸媽和碧兒他們給嚇著……碧兒肯定高興壞了,早起還埋怨說您就是嘴上疼她。”
老太太笑了笑,瞅著反常的話多了些的孫子,說:“別人我不知道,你可把我給嚇了一跳。”她低頭攏了下披肩,也不看崇磬的表情,車一停,待司機下車開了門,她就起腳下了車。
葉崇磬隔著車子看奶奶——背有點微駝,又顯得孱弱了許多,卻依舊是從不讓人扶,連柺杖都不願意用。
上房裡人影一閃,就聽到大姑姑那高門大嗓,緊接著門一開,家裡人呼啦一下都出來了,將剛剛走上臺階的奶奶團團圍在一起,見了食餌的錦鯉似的,又團團的行動,眨眼就給老太太捲進了屋。
第十七章 風雨浸染的荊棘 (十九)
老太太身不由己的工夫,倒也沒忘了捉空兒瞅了崇磬一眼,清亮的眸子裡,一絲狡黠,祖孫倆是心照不宣的。
崇磬轉頭跟司機交代了幾句,也上了臺階。
他就想,奶奶這對眼睛,可真亮。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對發紅的眼睛,平日裡,也很亮。
……
屹湘順著走廊沒走幾步,便聽到家人的笑聲。隔的遠遠兒的,也聽得出是瀟瀟說了什麼笑話,姑姑和媽媽不信、爸爸在批評他沒樣子……她裹了裹薄毯子,靠在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