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不拘形跡的神情,暗示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專門職業的大門。從他身上大概可以猜測出,他是一個對什麼事情都想廣泛學習的學生。
這兄弟三個告訴他們偶然遇見的人,他們正在過聖靈降臨節,要步行遊玩黑荒原谷,他們的路線是從東北的小鎮夏斯頓往西南方向走。
他們斜靠在大路邊的柵欄門上,詢問婦女穿白袍跳舞的意思。兄弟中年紀較大的兩位顯然不想在這兒逗留,可是看見一群姑娘跳舞而沒有男子相伴,這似乎引起了老三的興趣,使他不急著往前走了。他把揹包從身上取下來,連同手中的棍子一起放在樹籬坡上,把門開啟了。
“你要幹什麼呀,安琪兒?”大哥問。
“我想去同她們跳一會兒舞。為什麼我們不都去跳一會兒舞——就一會兒,不會耽誤我們太久的。”
“不行——不行;胡說八道!”大哥說,“在公開場合同一群鄉下野姑娘跳舞——假如讓人看見了怎麼辦!快走吧,不然我們走不到斯圖爾堡天就黑了,走不到那兒我們可找不到地方睡覺。另外,在我們睡覺之前,我們還要把《駁不可知論》①的另一章讀完,你看,我還不怕麻煩地帶著這本書呢。”
①《駁不可知論》(A Counterblast to Agnosticism),該書名疑為哈代杜撰,與英國科學家赫胥黎的“不可知論”有關。
“好吧——我在五分鐘之內趕上你和卡斯貝特;不用等我;你放心,菲力克斯,我會在五分鐘內趕上你。”
兩個哥哥不情願地走了。他們帶走了揹包,好讓弟弟趕路時輕鬆些,而最年輕的弟弟則走進了跳舞的場地。
“真是萬分的遺憾,”跳舞劇一停頓,他就對離他最近的兩三個姑娘大獻殷勤說。“親愛的,你們的舞伴呢?”
“現在他們還沒有收工呢,”有一個最大膽的姑娘回答說。“他們馬上就都來了。趁他們還沒來,你來跳好嗎,先生?”
“當然好。可是我一個人怎麼同這許多女孩子跳啊!”
“總比沒有好呀。同你自己的同類面對面地跳舞,真是一件掃興的事,根本就不能摟摟抱抱親一個嘴。現在,由你自己從中挑選一個吧。”
“噓——別厚臉皮吧!”一個害羞的姑娘說。
年青人這樣受到邀請,就把她們打量了一陣,想作一番鑑別;但是,他見這一群姑娘全是新面孔,就感到不能很好地應用他的鑑別力了。他挑選的幾乎就是第一個走到他跟前的女孩子,而不是希望被他挑中的那個說話的姑娘。苔絲·德北菲爾德碰巧也沒有被挑中。高貴的門第,祖先的枯骨,紀功的銘文,德北菲爾家族的容貌,在苔絲人生的搏鬥中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為她幫上忙,就是在一群最普通的鄉村女孩子中間,也沒有幫她吸引到一個陪她跳舞的舞伴。沒有維多利亞財富支援的諾曼人的血統,原來也不過如此。
無論如何,那個獨佔鰲頭的姑娘的名字並沒有流傳下來;但是她在那天傍晚卻因為第一個得到擁有男舞伴的殊榮而受到大家的羨慕。不過榜樣自有它的力量,在外人還沒有進入舞場的時候,鄉村的男青年並不急著進去,現在很快都進了舞場,不久,大多數成對的女孩子中就摻進來鄉村小夥子,最後連相貌最平常的婦女也有男子陪著她們跳舞了。
教堂的鐘聲敲響了,那個學生突然說他必須離開了——他剛才一直得意忘形——他不得不去追趕他的同伴。在他從跳舞中退出來時,眼睛看見了苔絲·德北菲爾德,老實說,因為先前沒有選中她,她的一雙大眼睛裡含有微微的怨恨。此時,由於她的退縮不前,他也為自己沒有注意到她而感到遺憾;他心裡就帶著這種遺憾離開了牧場。
因為他已經耽擱很久了,他就開始在通向西邊的小路上飛跑起來,很快就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