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他吧,朝代更迭,哪朝哪代不是如此。”桑羅仰天就是一大浮。
葉塵也不再言語,有一口沒一口喝著杯中之酒。
“你是如何入山的?”桑羅每喝下一杯,臉頰就泛起潮紅,可很快就消散下去,這並非酒的原因,若非他病情嚴重絕難如此。
“當時傷勢頗重,所幸被單長老救回,機緣巧合下修煉了修道功法,突破先天期,而後才被單長老收為正式弟子。”葉塵淡淡回憶道。
“單長老所救?單長老,他,是好人。”桑羅抿嘴而笑,低首喝了一口酒。
“好人?的確是好人,同門師兄弟都說單長老為人可親,在五位峰主中脾氣是最好的,對待門下弟子也極為照顧。”葉塵不明白桑羅怎麼突然如此說,可還是接著他的話答道。
“是啊,對門下弟子,他一直很照顧。”桑羅帶著奇怪的笑意微微嚐了一口酒。
葉塵微微一愣,卻不知道該怎樣接話。
“喝酒吧。”桑羅舉杯與葉塵搖搖一敬就自斟自飲,沒有再說話。
葉塵彷彿也被這烈酒帶起了許些心思,沉默著喝酒,一口又一口,全然不顧他不善飲酒。
這一喝就是大半個時辰,二人似乎極有默契,竟都不曾說話,似都在回想種種往事。
葉塵想的是葉家亡人,唸的是天璣閣,憂的是生死不知的父母。
一縷悲涼之色趁著葉塵微醉之時浮現在他雙眼之中。
這股悲哀之意平素他一直藏在心底,哪怕對人講起凡間,講起父母,講起親人,雖然心底在流淚,但那雙眼卻是平靜的,不曾有過波瀾。
而今,在他心神最為放鬆之際,這縷悲意竟從雙眼流溢而出。
雖無淚,但其悲涼之意卻無形中凝結成顆顆淚珠,滴落在虛空之中,飛濺在有心人眼裡。
“師弟亦是有故事之人,值得桑羅一敬。”桑羅與葉塵酒杯虛碰就仰頭而飲,絲毫不問葉塵之悲從何而來,只是無聲的飲盡杯中酒。
葉塵知其意,微微感激回敬一杯。
桑羅值得一交,心性疏寧而淡遠,品性高潔而傲岸,睿智洞察,通理練達。
他不問葉塵之事,並非不想知道,也並非不想關心,而是葉塵的品性他知道,與他竟也那般相似,若問,對方不會輕易回答,若不問,對方也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無論是葉塵亦或是桑羅,都是第一次發覺當此之世竟會有與自己如此相似之人。
同樣的丰神玉秀,同樣的睿智聰穎,同樣的天賦異稟,甚至連品性竟也那麼相似!
只是不同的是,一個朝氣蓬勃宛如初生的朝陽,而另一個則頹廢遲靡仿若墜落的夕陽。
他們彷彿是交替的日月,只有一個消散另一個才會興起。
二人對望一眼,嘴角不約而同掛起那抹優雅的弧度。
這一刻,在晨光裡,在竹園中,那一對相對而坐的身影,那抹惺惺相惜的情愫如同一卷水墨畫,定格在那歲月的長河之中,無論今後走多遠,走多久,走多深,他們將永難忘記彼此。
人的一生總會有那麼些人,即便時光轉換,即便各安天涯,即便久久不見音信,但他們卻一直存在心底。
哪怕一生都未再記起,可當他出現你面前,你還是可以叫出他的名字,可以道出你的問候“你,可曾安好?”
葉塵、桑羅他們對視良久才拿起手中的竹杯品飲著其中之酒。
此刻,酒雖濃,卻不醉人,因為一種澎湃的心意盪漾在二人心間。
世間有一種情,無關天地,無關年歲,亦無關性別。、
那就是,知己!
千萬人雖往矣,但要從中尋覓知己何其艱難!
或許只要那麼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