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昶的眼神卻很溫柔:「怎麼會奇怪呢?我也好想我娘。」
「你娘是個什麼樣的人?」
南宮昶突然笑了,這笑容令蘇嬋不解:「我說了什麼很好笑的話嗎?」
「不是,是你第一次這樣好奇我的事,我感覺受寵若驚。」
蘇嬋無語地不再看他。
南宮昶本來坐姿很拘謹,他試著放鬆一些,就很沒有讀書人形象的伸開雙手往後倒,這樣整個人就都躺在軟綿綿的草地上了,他不去想草葉上的塵土,興許還有他最討厭的小蟲,他眼裡是碧藍的天、雪白的雲,還有身邊強大又英氣的姑娘。
「我娘啊……她就是個普通的婦人,沒有你跟凝雨這樣特殊,她普通的在我記憶中,甚至沒有什麼顯眼的記憶點。」
南宮昶的人生和無數讀書人一樣,他的父母盼著他能光宗耀祖,砸鍋賣鐵也要讓他讀書,他自小便承受著來自父母的期望,以至於對父母的記憶都不大深刻,這麼多年過去,連他們的容貌似乎都漸漸記不得了,只有那無數個在牢獄之中的晚上,從痛苦的噩夢中醒來,嘴裡會不由自主喊著娘。
「我娘很厲害。」蘇嬋隨手拽了一根草葉子,「也很講義氣,我小時候都是我爹帶的,我娘在外闖蕩江湖,後來我爹病死了,她就帶著我一起闖蕩江湖,那大概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了。」
「我想吃我娘做的手擀麵。」南宮昶突然說,「還有我爹,我爹跟你一樣不愛說話,我娘常說他是十棍子打不出一個屁,這話有些粗俗,她每次說完就會呸一聲,怕我學去,讀書人說粗話可不行。我娘要是回一趟孃家,我爹幹完活就蹲在門口等,他是會煮飯的,只是味道不好,我娘生他的氣,他就去打零工,除了給我買文房四寶外,存的那點私房錢,全拿去買胭脂哄我娘開心。」
「只可惜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沒能讓他們享福,反倒害他們含冤而死。」
南宮昶抬起一隻手捂住了眼睛,父母早已故去多年,而他始終無法忘懷,讀的這聖賢書,救得了誰?即便事後翻案,又能如何呢?
甚至於為他翻案的人也不是為了公道與正義,只是兩邊勢力來回扯大鋸,南宮昶只是這場抗衡中的一個棋子,為他翻案的人想要給冒名頂替之人所在的派系一點厲害瞧,於是選中了他。
他看透這世間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是簡單的善或惡,愈發對自己畢生學識產生懷疑,如今就在這山谷之中過平靜的日子,便覺得很好。
蘇嬋垂下眼眸:「那個孩子,他娘應該已經死了。」
南宮昶沒有問孩子的爹,因為毫無意義。
兩人之後再無言語,只是從這日起,他們之間比往常似乎熟稔不少,偶爾蘇嬋也能跟南宮昶多說兩句話了。
小乞丐被謝隱安置在左廂房,他平日不讓其他人進去,封建社會醫療水平低下,根本沒有疫苗存在,在現代社會早已滅絕的天花,在這裡簡直能毀天滅地,所以他們整體免疫力也不高,謝隱不希望赤火教中的任何人因此受到傷害。
就連他每次給小乞丐打針敷藥,都會戴上口罩跟手套,進出廂房都會消毒,主要是要保證病人生存環境的乾淨,他之前全靠好心人施捨幾口吃的才活下來,謝隱發現他雖然聽得懂,但本身連話都不會說,像一隻剛出生就被人拋棄的小獸。
但從這孩子的感染情況來看,他的母親肯定早已不在人世。
小乞丐有時候燒糊塗了,會嗚哇的叫,模糊不清,他看起來太小了,謝隱給他吃給他喝,給他餵藥治療,他似乎就知道他是好人,對謝隱非常依賴,有時甚至伸手要抱。
謝隱便會抱他,像哄小嬰兒一樣哄著,小乞丐便漸漸在他懷中睡去,治療過程不能一蹴而就,疼痛不堪時,小乞丐抖得像篩子,卻從來不會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