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衛生所並不遠,裡頭還有人值夜班,一看謝隱滿身是血抱了個女人進來,大家紛紛忙起來,謝隱則坐在了急診室外頭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兀自出神。
一陣腳步聲傳來,兩個大蓋帽一路狂奔至此,看見謝隱愣住了:「老闆?」
謝隱一抬頭,正是今天到店裡吃飯的那幾個公安其中兩人,他怔怔地望著他們,手掌上還有著黏膩的血。
如果他沒有躺在床上猶豫那十秒鐘,這個女人就不會中這一刀,這一刀捅在了她的肚子上,謝隱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來,但如果她活不下來,那麼就是他的錯。
他不想關心別人的死活,除了謝絹之外任何人他都不在意,正如他曾經在戰場上眼都不眨地取走無數性命――所以這一次也沒什麼值得他猶豫的不是嗎?
公安們以為謝隱是嚇傻了,畢竟正常人哪裡經歷過這種事,中年公安拍了拍謝隱的肩,另一人則過去詢問醫生,好訊息是女人活了下來,但可能要明天才能醒。
這已經是巨大的收穫了,在這之前的五件案子裡,五個受害人盡數死亡,謝隱一直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中年公安在他身邊坐下來:「我剛當公安的時候,第一次出現場,是一家三口的滅門慘案,當時就給我看吐了,老半天沒能緩過來。」
真正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那種活生生的生命卻徹底失去生機的感覺,但凡是人都無法輕易接受。
謝隱緩緩道:「我並不害怕。」
中年公安扭頭看他:「那是什麼呢?如果不是害怕?」
謝隱沒有回答,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誡自己,不要多管閒事,這世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要了結因果之線就可以了,這世上的人只要活著就會死,至於怎麼死,是否痛苦,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連屬於自己的記憶都沒有,像喪家之犬,為什麼要去管別人過得好不好?
中年公安又拍了拍謝隱的肩,起身要去工作,謝隱突然問他:「你不懷疑我嗎?」
中年公安一愣,謝隱道:「難道不會覺得我是兇手嗎?」
大晚上的他卻出現在兇案現場,還正好救了受害者,他是男人,年輕力壯,有著輕易制服女人的能力,如果他是兇手,那很好解釋的吧?
誰知道中年公安卻笑起來:「我姓王。」
自報家門後,王公安指了指自己的眼:「幹這行快二十年了,三教九流啥樣的我都見過,你這人正得很,做飯那麼好吃的人怎麼會是壞人呢?」
這理由弄得謝隱哭笑不得,他搖搖頭:「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王公安笑起來:「你以為我當這麼多年的公安是傻子啊,你家的店是正規的,我們早查過了,而且就你這身高,這胳膊,別說是女人,我這樣的你也能摁倒,要搶劫殺人,不一定非得選女人吧?最重要的是,上一起案子發生的時候,聽說謝記小吃店當天做了燒麥,哎喲我可想吃這個,改明兒要是做,可得給我留一屜,我就好這口!」
謝隱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微微揚起:「我會的。」
王公安正要走,謝隱道:「兇手個頭不高,有些瘦小,天色太黑,但我看見他臉上蒙著布,要是不嫌棄,我可以畫出來。」
王公安:「你還有這技能呢?!」
謝隱先是回去換了身衣服,這沾了血的肯定不能要了,然後取了紙筆,迅速將兇手的大致輪廓描繪出來,幾個公安乾脆就在謝記小吃店成立了臨時小隊,謝隱因為見過兇手也加入其中,不過他不怎麼說話,只偶爾提點兩句。
兇手個頭矮小,這就能解釋他為什麼挑女同志下手了,如果是成年男性,他指定幹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