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菀正坐在桌邊,抬眼看向抱著牙牙進來的謝隱,這不看不清楚,從她後腦撞在牆上之後,滿腦子所想的都是前世單琛的所作所為,被怨恨與憤怒矇蔽了視線,直到那原本應當有孕的婢女卻還是處子身,才讓桂菀意識到自己情緒有所失控,很多事都跟自己記憶中的不一樣。
前世牙牙跟單琛是一點都不親的,甚至還有些害怕,因為單琛並不喜歡她,雖說不至於虐待,卻也因牙牙是個女孩而百般冷淡,他是個很會冷暴力的人,叫人心中七上八下,還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出了問題。
爹也是,爹居然會對單琛如此推崇,桂朝更是討厭單琛,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難道說單琛良心發現?或者說,他也重生了?
不不不,以桂菀對單琛的瞭解,那男人若是能夠重生,決不會悔改或是慚愧,他只會遺憾自己做得不夠狠,巴結的人不夠厲害,向上爬的速度還不夠快!
隨著謝隱走入屋中,桂菀看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奇怪,這個人……又像單琛,又不像單琛。
單琛的斯文與清高是虛偽的、裝出來的,他那雙看似純良的眼睛下掩藏的是無情的利用與算計,這個人卻不一樣,他望著她的眼神沒有閃躲、沒有畏懼,甚至沒有心虛,最關鍵的是,他比桂菀記憶中的單琛高,也更好看,且前世單琛只是將將上榜,這一次卻中瞭解元。
僅憑知州大人的侄子給的試題是不可能拿到解元的,單琛根本沒有那本事,他鑽研逢迎是一把好手,真才實學卻只有一分。
方才得知婢女未曾有孕,桂菀算盤落空,她下意識向其他人問起了自己跟單琛之間的關係,誰知竟是人人說他們恩愛無比。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桂菀有些分不清真實與虛假,她望著謝隱出神,小牙牙在謝隱懷裡扭動,意思是要下地,謝隱剛把她放下,她便撲到了桂菀腿上,努力伸出小胖手,拽住桂菀的手,另一隻小胖手朝謝隱招招,等謝隱把手伸過來,她便吃力地把爹孃的兩隻大手往一起放。
桂菀愣住了。
謝隱也愣住了。
他的掌心溫熱而乾燥,並沒有桂菀想像中那種令她作嘔的感覺,甚至帶來了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她出神地看著謝隱,想起其他人說的夫妻恩愛,望著女兒清澈期盼的大眼睛,桂菀像是被燙著一樣火速把手抽回來。
小牙牙扁了扁嘴巴。
看在小牙牙的份上,桂菀沒再趕謝隱走,她在自己的臥房裡到處都看見了謝隱的物品,床上甚至只有一床被子,這說明他們平日裡睡在一個被窩,兩個枕頭親密地靠在一起,衣櫃裡擺放的也是兩人的衣物,窗臺上還有一束花,書案上更是有幾本他批註過,而自己翻看了一半的書。
下人們說,她每天都會去書房練字,因為姑爺臨去州府趕考前,給她留了功課,桂菀想要否認,眼前卻浮現出他們所說的場景,一幕一幕,極為鮮活。
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謝隱站在她身前沒有說話,且相當貼心地後退了兩步,免得過於高大的身材給桂菀帶來壓迫感,她心裡定然是恨極了單琛,決不會想要他再靠近的。
牙牙一看謝隱動,害怕爹要離開,伸出小手哇啦哇啦叫,她平時話說得慢,一著急就囫圇,謝隱彎腰摸摸她的小手:「爹不走。」
牙牙開始往桂菀腿上爬,桂菀心情複雜,她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把眼前這個人當作前世的單琛,不知是因為他外表的變化,還是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甚至她剛才看見他,還生出了一種想要撲進他懷中的衝動,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她這輩子都不願意再跟單琛有半分糾葛的!
牙牙一直不許謝隱走,但小女娃年紀不大,容易犯困,沒一會兒便小雞啄米般在桂菀懷裡打瞌睡,桂菀將她哄睡,沒抬頭,說:「你走吧。」
謝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