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寧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人誰啊?他們剛認識了多久,就問她為何不嫁人?
她忍住不禮貌的衝動,反問:「為何要嫁人?難道不嫁人我就活不下去了?」
何大人輕咳一聲,但秀寧卻沒注意,太子也不生氣,道:「我也是為秀寧姑娘著想,若是不嫁人,連個家庭都沒有,豈不是太過孤單了嗎?有了夫君孩子,日子也能好過些。」
秀寧沉默了幾秒鐘,突然往前走了兩步:「朱姐姐!朱姐姐!!」
一個婦人從裡頭走出來,「幹啥呀秀寧?」
「這位客人說沒有家庭太過孤單,有了夫君孩子,日子才能好過,朱姐姐是曾有過家庭的,不妨說說,究竟哪裡好過了。」
這位朱姐姐不是旁人,正是曾經受了謝隱一塊皂角照應秀寧,後來跟秀寧感情極好的胡嫂子,不過她年前跟男人和離,如今已搬進了廠房宿舍,天天跟一堆姐姐妹妹在一起,日子過得簡直不要太快活。
一聽有人勸秀寧成親,朱姐姐立馬拉下臉:「誰啊,是誰要害你?好好的女人不當,去當下人?」
她怒視太子:「是你嗎!看你這穿著打扮像個富貴人家,你們富貴人家的女人尚且過不上好日子,還管我們這種平頭老百姓?我倒是有男人有孩子,那成親的苦我是受過了,你少在這裡忽悠年輕姑娘,騙她們去嫁人!」
太子哪裡被人指著鼻子這樣兇過,一時間是驚訝大過憤怒,「女子若不嫁人,那豈不是亂了套?出了什麼事,家中沒有頂樑柱,自己一人獨木難支不是嗎?」
「可拉倒吧。」
又一個姑娘走出來,是盧清晨,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我家倒是一個爹兩個兄弟,裡裡外外卻要我跟我娘來幹,白天下地幹活,晚上回家做飯洗衣伺候他們,就這樣,我爹還把我給賣了,這頂樑柱我們可不要,再說了,我們女人自己就是頂樑柱,誰會傻到把自己的人生交給別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食其力比什麼都強。」
要說之前太子覺得秀寧十分獨特,那麼現在他所見到的這三個女人,就都很獨特了。
因為他這一番大男子主義十足的話,秀寧對他十分嫌棄,也就是謝隱讓來的了,不然朱姐姐早抄起鐵杴把人攆了出去。
服裝廠裡,雖然有人進來,但員工們也就好奇地抬頭看了一眼,之後便繼續做自己的事,太子對縫紉機非常感興趣,同時也問:「怎地只有女人,沒有男人?」
秀寧發現他無論何時何地都在為男人著想,就說:「客人真是說笑了,這種穿針引線的活兒,哪能讓頂天立地的男人來幹?傳出去那得多難聽啊,這男耕女織,各有分工。」
太子他居然還點頭了!
之後又看了廠區的託兒所,因為一些員工家裡有小孩,自己來上班孩子就成了最大的難題,所以廠區特意建了託兒所。
到了木材廠,秀寧看見方大也在,鬆了口氣,終於能把這討人嫌的傢伙交出去了,也不知道何大人從哪裡找來的奇怪傢伙,渾身透著一股封建腐朽味兒,實在是讓人窒息,不想跟他說話。
就這樣,太子親眼走了一遍廠區,又在廠區食堂吃了飯,直到下午才回到方家。
謝隱在工作棚裡不知道弄什麼東西,只見一個圓咕隆咚的玩意兒一會亮一會熄滅,看到他們來了,神情淡淡,「客人看了一天,可看出什麼來了?」
太子道:「先生大才。」
頓了一下又接道:「若先生肯隨我出山,定能兼濟天下,惠澤萬民,成就青史美名。」
謝隱輕哂:「我問客人看出什麼,客人卻對我一通吹噓。」
他講話不像何大人,何大人還會委婉點,謝隱就差沒明說你驢唇不對馬嘴,場面一度變得有些尷尬,太子遲疑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