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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無限傾神注目於我,默默無言。

如鴉翅的睫毛覆蓋之下,恍惚我還是睡著,他也以為我猶在沉睡之中。須臾,他的手無聲伸上窗紗,他並未靠近,也未掀起窗紗窺視我睡中容顏,只是依舊默默站立凝望於我,目光眷戀——其實隔著銷金的帳子,他並不能清楚看見我。

我略覺尷尬,又不便起身開口呵斥,總要留下日後相見相處的餘地。他待我,其實也是很好。入宮年餘來,若無他的悉心照拂,恐怕我的日子也沒有這樣愜意。

只是我不願意於“情”字上欠人良多,他對我投以木瓜的情意我卻不能、也不願報之以瓊瑤。自然要設法以功名利祿報之,也算不枉費他對我的效力。

只是,他也應該明白,宮闈榴花如火雖然照耀了我的雙眸也點燃了他的眼睛,但紅牆內外,雲泥有別,他再如何牽念,終究也是痴心妄想了。何況我的心意是如何他在我入宮前就十分清楚了。冷人心肺的話實在無須我再說第二遍。

於是重新翻身轉換睡姿,背對著他,裝作無意將枕邊用作安枕的一柄紫玉如意揮手撞落地下。“哐啷”一聲玉石碎裂的聲音,他似乎是一驚,忙遠遠退下。聽得槿汐匆忙進入暖閣的聲音,見我無礙安睡,於是收拾了地上碎玉出去。

許久,聽得外頭再無動靜,遂揚聲道:“是誰?”

進來卻是浣碧回話,扶著我起身,在身後塞了兩個鵝絨枕頭,道:“小姐醒了。才剛溫實初大人來過了。”

我假裝詫異道:“怎麼不請進來?”

浣碧陪笑道:“原要進來給小姐請安的,可是以為小姐還睡著,存菊堂那邊又有人過來傳話,說請平安脈的時候到了,請溫大人過去呢。”

我道:“這也是。皇上指了溫太醫給沈容華醫治,他是擔著責任的,不能輕易走開。”我又問:“他來有什麼事麼?”

浣碧從懷中取出兩張素箋道:“溫大人聽說小姐臉上傷了,特意調了兩張方子過來,說是萬一留下了傷疤,按這個調配了脂粉可以遮住小主臉上的傷。”

我接過看了,一曰珍珠粉,乃是紫茉莉種子搗取其仁,蒸熟制粉;又一曰玉簪粉,是將玉簪花剪去花蒂成瓶狀,灌入普通胡粉,再蒸熟製成玉簪粉;旁邊又有一行小字特地註明,珍珠粉要在春天使用,玉簪粉則要在秋天使用,另外用早晨荷葉上的露珠與粉調和飾面,效果更佳云云。另一張寫著是藥丸的方子,採選端午時節健壯、旺盛的全棵益母草,草上不能有塵土。經過曝曬之後,研成細末過篩,加入適量的水和麵粉,調和成團曬乾。選用一個密封好的三層樣式的黃泥爐子,以旺火煅燒半個時辰後,改用文火慢慢煨制,大約一日一夜之後,取出藥丸待完全涼透,用瓷缽研成細末備用。研錘也很講究,以玉錘最佳,鹿角錘次之——玉、鹿角都有滋潤肌膚、祛疤除瘢之功效。

我又問:“問沈容華安好了麼?”

浣碧脆聲道:“問了。溫大人說小主安好,只是還不能下床,需要靜養。”復又笑:“小姐只說別人,自己也是一樣呢。”

我一一看過方子,含笑道:“勞他老這樣記掛著,等晚間命小連子照樣去抓藥配了來。”

浣碧應允了“是”,方才退下了。

三月二十六,曆書上半年來最好的日子,我與馮淑儀同日受封。早晨,天色還沒有亮,瑩心殿裡已經一片忙碌。宮女和內監們捧著禮盒和大典上專用的的儀仗,來往穿梭著,殿前的石道,鋪著長長的大紅色氆氌,專為妃嬪冊封所乘的翟鳳玉路車,靜靜等候在棠梨宮門前。

我端坐在妝臺前,剛剛梳洗完畢,玄凌身邊的內監劉積壽親自送來了冊封禮上所穿戴的衣物和首飾。依照禮制,冊封禮上皇后梳凌雲髻,妃梳望仙九鬟髻,貴嬪梳參鸞髻,其餘宮嬪梳如意高髻,宮人梳奉聖髻。我便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