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大聲悲哭,道:“夫君要休了我!”
休妻是大事。尤其是官吏世族之家,不可僅憑‘七出’之條就要休妻,必須高堂應允,族**同議定。
我一驚,與皇后互視一眼,忙問道:“這是為什麼緣故呢?”
嫂嫂一時語塞,卻支支吾吾著說不出話來,隨她一同進來的侍婢道:“聽說那邊也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少爺日日嚷著要納…那個女人為妾入府,少夫人雖然氣憤不過,為著她好歹懷了少爺的子嗣便去看她送些補品,誰曉得那女人十分囂張,對少夫人大大不敬。少夫人一氣之下就推了她一把,當時她還神清氣爽奚落少夫人。可是今日一早竟鬧了起來說少夫人推了一把就小產了。少爺大怒馬上就下了一紙休書要休了少夫人。”
嫂嫂失聲痛哭不已,舉手抹淚時衣袖一鬆露出幾條紫青傷痕。我眼尖,一把卷起嫂嫂衣袖把手拉到面前,道:“這是怎麼回事?”
嫂嫂見實在瞞不過,抽抽噎噎道:“為著我不肯,夫君還動手了。”
欣貴嬪在一旁“嗨”了一聲,快言快語道:“這算什麼男人!這就動上手了?誰曉得那孩子是怎麼掉的,再說生下來也不過是個賤胚子。甄夫人這還有著身子呢。”
皇后看了她一眼,和顏悅色道:“欣貴嬪性子急,不過有句話也在理,那孩子怎麼掉的還是個未知之數,怎麼好貿然就休妻。何況那個女子的孩子是甄大人的,難道少夫人肚子裡那個就不是麼?這也未免太魯莽了。”
陵容默然聽了許久,道一句:“甄大人不至如此罷。”
陵容方說完這一句,外頭小連子進來道:“啟稟各位娘娘。外頭侍衛說甄大人來了,急著求見呢!”
皇后道:“哪一位甄大人?”
小連子道:“是我們娘娘的兄長甄大人。”
嫂嫂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哭求道:“娘娘您看,他也追進宮來了,只怕非要休我不可呢!”
我聽得哥哥來了,不由柳眉倒豎,道:“這個糊塗人,竟被迷惑至此!宮裡也他可以撒野的地方麼?嫂嫂別慌。他來得正好,看本宮如何給他一個明白。”我向皇后道:“娘娘是後宮之主,這件事既然鬧到了這裡,就不是臣妾一個人的家事了。但求娘娘疼一疼臣妾,為臣妾和嫂嫂主持公道吧。”
皇后沉吟道:“既鬧到了眼前,本宮也不能撒手不關。去請了甄大人進來吧。”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要兵甲盡卸。”
小連子垂手出去了。敬妃扯一扯欣貴嬪和陵容的衣袖,恭敬道:“臣妾們不宜無故會見外男,先退居內堂了。”
皇后頷首道:“好。且去裡頭避一避吧。”說著我便讓浣碧引了她們三個進內堂休息,她們的宮女也自尾隨進去。
嫂嫂見了哥哥氣勢洶洶進來,先怯了幾分,起來行了妻子見夫的禮儀。哥哥卻掉頭不顧,只向皇后和我行禮。
皇后見如此也皺了眉頭,一時也未發作,只宣了哥哥一邊坐下。我不免話中有氣:“嫂嫂腹中有哥哥的骨肉,哥哥在人前就是這樣待她的嗎?那麼人後之狀可想而知。”
哥哥不聞則已,一聽之下瞬間變色道:“娘娘是臣的親妹妹,怎麼一味偏袒旁人!薛氏腹中是臣的骨肉,難道佳儀腹中死去的不是臣的親生孩子麼?”
我自幼備受各個疼愛,進宮後兄妹間亦多了幾分君臣之禮,何曾被哥哥這樣當面頂撞過。登時怒道:“哥哥說嫂嫂是旁人?嫂嫂是我甄家媳婦、你的結髮妻子,怎好說是旁人!那麼哥哥眼裡只有那個煙花女子才是心上眼中一刻也放不下的人麼?”我強壓住惱怒,道:“何況這孩子怎麼掉的還不清楚。嫂嫂從無大過、又有著身孕,難道哥哥忍心將她驅逐出門成為棄婦?”
哥哥上前一步,冷然從懷中掏出一紙雪白紙張,往嫂嫂